收了符书,李央随手将储物袋系往腰带,想想太过招摇,容易挨抢,又塞进胸口。
转而,李央喊丫环送来笔墨纸砚,笔落之间,或着以重墨,或施以淡彩,三个美人便身姿婷娉,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呃,右边那个是你母亲,我见过一面,另二人是谁?”
齐云面泛异色,心道:“看这小子着笔,玩笑一般,人物层次清晰,发衣分明,各具神韵。而我誊写一本排云掌,元识元力全上场,错漏无数,反复描摹,竟用去大半个月。我百多年岁月,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这混球,怕不是老天故意派下来打击我的吧!”
齐云胸口如遭重锤,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又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苏灵韵,另一个是我母亲至交刘清婉。”李央说着,故意在李芙右眼眉梢点上一颗小痣,而后搁笔。
“三人我全见过,了了几笔,宛如真人,央师兄画功真是厉害。”荀攸惊叹。
“那当然,也不瞧瞧是谁。”
小青蛇脆声脆气,豪横道:“我哥曾给人写一幅励志联,叫凌云联,得了十金,接着又写一幅青冥联,叫人三百金,欢天喜地买走。两联回头,就有人千金求购,主人还拿扫帚赶人,死活不卖呢。你们可去柳城、枫城问问,央大家之名,谁人不知。”
荀攸事先已有所闻,连声应是,齐云瞠目结舌,一联千金,大赵诸名家,不入土,鲜少有人能卖出此等天价。
“一联千金啊,有此本事,老道岂会成天在外风吹雨淋,打生打死。”齐云倍感心塞。
“央师兄,你画三人作甚?”荀攸好奇。
“验证。”李央应过,端起茶杯,茶水太热,一口入喉,差点被烫到,赶紧又放下。
李央心神不属,甚是心焦。
不久,那对南华元宗中年夫妇弟子引入二人,一个魁梧中年,依头翎显示,乃是偏将。
大赵军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伍为一帐,设夫长,十帐为营,设百夫长,百夫长统领五百军士,又称偏将。
再上面,十营设一军,统领五千人,便是九皇子赵匡那样的将军。
将军职能不同,各有名号,如前将军负责正面杀敌,左右将军辅助,后将军负责粮草辎重事宜,威武、冠军此类名号,则代表勇冠三军,而统领西线,抗击燕军的大帅便是镇西大将军。
另一人,正是刚刚见过的九皇子赵匡,此人换下一身将军红甲,身穿袍衣,近身来,身姿雄壮,要比李央高出大半个头去,又宽脸阔额,剑眉虎目,天生异相,着实威武。
“见过道兄。”赵匡率先朝座上的齐云拱手行礼。
“见过元师!”偏将微揖,他是灵境修行者。
身属皇朝,二人为了避讳结党私交之嫌,自然不能学修行界,师兄弟师叔伯乱叫一气,于是一个称道兄,另一个唤元师,以此保持距离。
齐云点头不语,一派前辈高人风范。
李央犹自指向桌上三张人物画像,对偏将道:“桌上有画像,你辨下是哪位?”
闻言,赵匡面色一滞,心道:“我虽不好自曝身份,却并不难猜,老道士修为我看不穿,前辈高人,不请我坐下也就罢了。这白发青年修为低微,也是大赫赫坐着,将我无视。”
“他与老道士并排坐不说,反倒隐隐有股主事者味道。此人并非出自皇家,难道是玄宗后辈?也不对,若是出身玄宗,再废物,修为在此等年纪也不该如此低微才是。”
赵匡满脑子疑惑,与偏将一同上前,观看茶几上画像,骤然瞪圆双眼,道:“苏灵韵?”
“咦,这女子我远远见过一面,未及交往,原来竟叫苏灵韵。”
李央拿起苏灵韵画像,细细端详,一幅色眯眯模样。
赵匡面泛怒色,又极力掩饰,一闪而过,快速压下。
“你也认得她?”李央随手将画像递去。
赵匡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接过,强笑道:“有过几面之缘,止于君子之交……这画像,神韵如人,画功绝顶,又新墨未干,何人所做?”
李央指向齐云,齐云眨了眨眼,默默认下。
“道兄,此画送予我如何,要不,我出百金购下?”赵匡语态诚恳,表情殷切。
“此画已有主人。”齐云断然拒绝,此乃李央禁脔,要真敢卖,指不定回头怎么挨收拾。
赵家泥腿子出身,励精图治,老皇帝对子孙金钱用度管制极严,皇子数月用度,不过百金。赵匡为了一幅女子画像,肯花费数月用度购买,不用问,就是李央情敌啊。
齐云人老成精,岂能连这点也看不穿。
赵匡难掩遗憾,将画像递向李央,依依不舍。
荀攸与小青蛇面面相觑,心生寒意:“李央将齐云都打压得抬不起头,还能惧区区一个皇家子弟,这赵匡只怕是前途堪忧了。”
李央伸手接过画像,春风满面,不见异状,望向偏将。
偏将指向右边李芙画像,道:“我所见之人,正是此倾世女子,不过她右眉末梢,似乎没有小痣。”
李央坐姿一正,追问道:“他们一行几人?可有元境高手?”
“共计九人,二女七男。我是三境后期,九人中,除了看不穿一个披甲蒙面男子,想来是元境高手,余者皆能隐约感应到修为。”
偏将如实道出,语态恭敬,丝毫不敢因修为加以轻视。
“那倾世女子,三境修为?”李央再问。
“一境肉引灵,气息发散,二境血沸腾,血奔如鼓,三境骨燃烧,声如闷雷,那淬骨气息略显飘浮,应该初入第三境,错不了。”偏将解释。
李央仰首深呼吸,闭眼思索,齐云、小青蛇及站于一侧的荀攸皆默默注视。
赵匡、偏将见状,暗暗心惊,更加猜疑李央身份。
半晌,李央重新睁眼,目光灼灼道:“最近,燕国境内,尤其边境线一侧,可曾发生特异之事?”
赵国纵横两万里,修行者不用骑乘,光靠脚力,日行四五百里轻轻松公,李芙消失世人面前近二十个月,直到昨日鸡鸣前,乘黑越境,定有特殊缘由。
偏将细细凝思,沉吟道:“边境线内外,近日除了几个燕国火修四处杀人放火,倒还平静。”
“不对,一定是有特异之事,能吸引修行者前去,小将军,你再好好想想。”李央提醒。
偏将挠头再想,赵匡似有所觉,面泛异色,一闪而逝。
李央目光如炬,凝望赵匡,皱眉道:“将军欲言又止,似有发现,何不说说?”
赵匡微笑摇头,不语。
“对了,前两日,回来一队商旅,在城中客栈落脚,酒后戏称燕国鬼泣山近来常有残尸行走出没,十分吓人。”
偏将道:“死人复活,荒诞无稽,偏偏如此,我反倒是信了几分,不知此事是否有所关联?”
“不好,是养魂珠出世。”
齐云色变,对一脸迷惑的李央道:“人死,看似如灯灭,实则最本源的一缕精魂需几日才能消散,养魂珠又叫聚魂珠,顾名思议,乃是施以失传奇阵,吸取亡者精魂,待其盈满外溢,被亡者吸收,就可令死人魂力大壮,出土行走。”
“聚魂珠之所以称养魂珠,乃是其中魂力皆为本源精华,可被修行者吸收,增加寿元,并壮大灵识或元识。若是灵级养魂珠,那还好说,只能滋养灵境修行者精魄,对元境高手诱惑不大。元识难修,是阻碍元境高手破境的一大桎梏,寿元亦然,若是元级养魂珠,只怕诸多元境高手会倾巢而来,即便老道也要不计代价,去抢上一抢。”
“就是它了!”
李央大骇,李芙一行,二女七男,唯有一人元境修为,若那养魂珠是元级,面对一群元境高手,悍然抢夺,便是以卵击石,与送死无异。
“那鬼泣山在何处……不对!”
李央突然死死盯着赵匡,大怒道:“增长灵识元识估且不论,世间珍贵莫过于长寿,重宝养魂珠出世,赵国修行界悄无声息,定是被你们官家刻意封锁。想来,你们应该在燕国境内四处传播消息,引燕国修行者齐聚鬼泣山?”
越匡大骇,未料一个不经意神色,竟被见微知著,窥破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