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疾自将军府出来,就急忙去安排李信军粮草事宜。
不出两天,粮草皆已安排妥当。将军府、国尉府随即下令命李信率大军东出。
秦王政二十五年十一月五日,即公元前二二三年冬,李信率军十万,往曲阜、阳关进发。
十一月十日,大军在走出函谷关那一刻,自咸阳宫中发出的信使、驿官也已经到达各路军营。蒙恬、任嚣、内史腾,随即将兵万、七万、五万,自北郡、南楚、赵地出发,直指令中各处城池、关口。
十一月二十五日,王贲带领前军校尉王离、中军曹官蒙启及两府将领、书吏,与老廷尉赢重、铜书铁律二监一起,率军三十万,进驻中原。
同时,各路运粮官满载粮草,从巴蜀、关中分别奔赴各军各地。
大秦第六次东出,动用五路大军共五十三万七千百人,以浩荡天威之势、以震撼寰宇之风,吹遍了山东诸地的每一个角落。
普天之下的世族豪门、黎民百姓,在看到那一面面玄黑正色的“秦”字大旗滔滔而过时,就已经知道:齐国,完了。
李信一马当先,命军中营伍士卒各持辎重,狂奔猛飚、日行一百二十里,马不停蹄的往齐鲁赶去。
十一月二十日,距离李信东出函谷关方才十天,大军已经来到郑都、汴梁。李信扬鞭勒马,令将士在城外安营扎寨、就地修整三日。并令暗哨、密使东进、南下,打探齐国及任嚣军状况。
十二月一日,十万大军再次启程。李信路过大河——他曾在这里掘开谷口,活活淹死了汴梁城三十多万军士、居民;掠过定陶——他曾在这里绕道北上,与王翦、王贲合力伐赵;之后就看到了泗水、看到了躲在泗水之后苍老孤独的曲阜城。
李信身跨战马、遥望孤城,壮志豪情难以抑制、满腔热血喷薄欲出。
各路哨探、密使跪倒在他面前,高声叫道:“将军,蒙恬、任嚣、内史腾及王贲大军传来消息,各路兵马已准备就位,预祝将军成此灭国之功!”
李信仰天大笑:多少年了,自他入伍从军、在帐下做一个小小的马夫开始,到现在过了多少年了。
伐赵时他不过是一名军前小卒,带着一众死士绕道邯郸背部,只为了能够吸引赵军火力、做一名炮灰。
可他活了下来!
伐韩时他身为王贲护卫之一,却冲的比谁都要猛、杀的比谁都要狠。因违反军纪、未能尽到护卫的责任,被杖责三十军棍,打的后背皮开肉绽。
可他不后悔!也正因如此,他才成功的引起了王翦的注意。
伐燕时他做了前军大先锋,带领亲兵三万,全是勇往直前的死士!李信骑着一匹战马、手持一柄长刀,在攻破蓟城后仍不肯回头,率领死士直追太子丹。一直打到渔阳、辽西,逼得燕王喜杀了自己的儿子、把太子丹的人头献了出来,这才罢休。
这是李信扬名立万的一战。自此,他方才跻身名将之列,与王贲、蒙武、蒙恬,同为柱国将军!
伐魏时,李信与王贲同时出兵。他与老将屠睢一起,亲自跑到大河堤岸、掘开谷口,水淹大梁城。又率大军堵住四路城门,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对杀一双。将大梁城内驻守的二十万军卒、十万百姓活活淹死。
自此之后,李信之名传扬天下、人尽皆知!
有人说,李信心狠手辣、有屠城之嫌。
可李信不管。
他自马夫出身,做过死士、做过炮灰。他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起来的,用命爬起来的。当今天下,除了嬴政、除了王翦,没人有资格指责他,他也从来不在乎这些指责。
现在,当他面临曲阜、阳关两座城池时,胸中那股傲气、那股狠辣,早已经不受控制的蓬勃而生。他再次看了看烟雨中飘扬不定、瑟瑟发抖的孤城,随后扬起铁剑,遥遥指向天空,吼道:
“攻城!”
秦王政十二月十五日、齐鲁之地的最后一个冬天,柱国将军李信,率领新兵五万、老兵五万,共计大军十万,一步踏平曲阜、阳关,吹响了伐齐之战的第一声号角……
曲阜城内的守城将领,早在李信尚在汴梁时就已经退到临淄了。城内的百姓、农夫,也全都在一瞬间逃散的无影无踪。
李信大军进城时,只有数千死士在城墙上摇旗呐喊,要以一己之力,抵抗强秦虎狼之师。
李信淡然一笑,命军士将这些人全都腰斩祭旗,一个不留!随后便分兵两处,一处留在曲阜安营、打探各路状况。他亲率大军驻守阳关,盯死临淄!
十二月二十五日,临淄城里里外外,围满了自四面方涌来的齐国百姓。
齐王田建没有办法,与丞相后胜商议一番后,决定派使者前往阳关慰问,言明齐国打算投降、探探李信口风。
齐国使者备下重礼,一路颤抖着来到阳关城下。城门刚刚打开,李信还未走出,使者便已经匍匐在地,话都说不成句。
李信一不下马、二不请他入城,只冷冷的问了一句:“齐国请降是谁的主意?田建的?还是后胜的?”
使者瑟瑟发抖,只说是君臣一致议定的,有重礼送与将军。
李信便叫来偏将,取出楚南雄留给他的木匣。打开之后,里面有两册竹简,其中一册上面写道:
“大军兵临城下,齐国必然请降。若田建请降,可令其写下王书、昭告天下,捧印献国;若后胜请降,可命其捣毁齐祀、驱散朝臣,带兵献城;若一无王书、二无相印,仅仅拿金玉珠宝魅惑将军,则不必理会,杀使者,下战书!”
李信将竹简看了一遍,便命使者献上礼物,竟是十二口两尺见方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玉珠宝。
李信顿时大大的叫了一声好,仰天叹道:“楚南雄,你身在千里之外,竟能算的丝毫不差!你真是个神人!”
他大笑几声,当即抽出长剑、夹起战马,向齐国使者狂奔过去。
使者见状,知道已经坏了事了,拔腿要逃。却被李信一剑刺透后心、割下头颅,扔在了赶车抬箱的奴仆脚下。
李信用战袍擦了擦长剑上的血渍,拿起另一册竹简,看了一眼后,便满脸狂喜。
他将竹简扔给那帮奴仆,大声笑道:“李某本要将你们杀个干净,可惜没人传话。今日便放你们回去,为我向齐国下战书。”
“秦王嬴政,必得后胜;活剐田建,踏平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