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跟叶母离开韩家时,两人手上都提着两个大袋子,装得鼓鼓的。是早上逛街时买的衣服鞋子化妆品,后来在韩家重新打包了一下,装在一起,就变成了四个大袋子。
走在村道上,迎面走来的村人总会盯着那些袋子看上几眼,相熟的还会问上一句,不管是谁,叶母都只是应了一句,然后就只笑不语。
韩沐风送给叶凌的手机,叶凌没有带上,而是先放在他家,等有空去镇上办了手机卡,再带在身上。就这么拿回去,她怕钟发强看到了会占为己用。
叶母扭过头,看见女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想起沈沐那个大儿子对自己的态度,想起叶凌看着他的眼神,眉眼都是笑的,显得灵动极了。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问:“凌凌,你跟那个沐风,是不是在谈恋爱?”
叶母的声音不大,却像地雷一样,在叶凌心中炸了开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叶母,对上那双严厉的眼眸,几秒后,她垂下眼帘,低声回答:“是。”
叶母心下一沉,没说话,这次轮到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两人还没走近院子,喧闹声和麻将声从屋里传出,钟发强那高胖的身躯像门神一样杵在门边,正看人打麻将。
叶母没说话,自顾自进了院子,朝大门走去。
叶凌敛了敛心神,低眉顺眼跟了上去。
“去哪了?”钟发强见到她们,一脚跨出门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居高临下地问,语气隐含怒火。
叶凌心里一沉,正想挡在叶母身前,却被她一档。
叶凌顿住。
“去镇上逛街买衣服了。”叶母淡淡地道,看着钟发强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要给我们报销?”
钟发强愣了一下,随即“嗤”了一声,轻蔑地道:“报销?你这是在做梦吧?”
叶母瞥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袋子拎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拉过叶凌,错开钟发强,进了屋。
钟发强疑惑地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身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进了房间,叶母把叶凌的衣服鞋子拿出来,装到一块后递给她,说:“想穿就穿吧。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太反常了!叶凌忐忑地看着叶母,咬了咬唇:“妈,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的。”叶母叹气,伸手整理了下她的衣领,打量了她一会,温和地说:“我不过是想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一些。一直以来我都恨着你爸,对他并无真心。他对你不好,其实大半原因还是因为我。现在我是想通了,要想好好过日子,就得先改变自己的态度。跟谁还不是过,埋怨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不快乐一点呢?”
叶凌瞪大双眼,心里觉得怪异极了。
如果她没想岔,叶母口中的“你爸”,指的应该是钟发强吧?
叶母见她一脸错愕,温柔地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凌凌,以后你能不能把他当成你的亲生父亲一样,多关心一下他。”
如果不是前几天,叶母说起钟发强时,露出那副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的表情。这一刻,叶凌绝对会相信叶母是真的在反省自己,因为她的表情太逼真了!
这时,门外有人叫钟发强,钟发强应了一声,声音离得很近。
叶凌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时,叶母已经恢复淡淡的表情,转身继续整理床上的衣服,将钟志翰的衣服挑了出来,一件件叠好。
接下来的几天,叶凌明显感觉到了叶母的改变,比如从不护肤的她开始早晚护肤,临睡前还会贴一张面膜。
一天三餐饭是她做的,种类丰富,营养均衡。
从不穿裙子的她,开始穿上裙子和高跟鞋,步伐从生涩到袅袅,行走时身后带起一阵香风。
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她就穿上运动鞋去村大院跳广场舞,回来时满身是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心情好时还会主动跟钟发强一群麻将友打招呼。
这一切的改变,叶凌看在眼里。
生性多疑的钟发强自然也看在眼里,见叶母一副不知道要勾引谁的狐媚样,就忍不住想发火。
每当那个时候,叶母就温柔地对他笑,眼里带着包容,高深莫测地说:“我在勾引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钟发强心里有点痒痒的,但更多的却是一股无名的怒火。
他抬起手想一巴掌扇过去,可面对叶母似笑非笑的神情,总觉得虚得慌,那只手怎么都挥不下去。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对这个绵羊一样的女人很了解。可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他似乎从来没了解过她,甚至连她此刻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别说吃饭睡觉了,在那个家多待一刻,钟发强都觉得不自在。就怕一不小心被她谋害了。所以几天后,他在家附近租了一间空房子,将几张麻将桌搬了过去,将生意转移到别处。但只要没事,他还是会时不时过来一趟,用那审视般的眼神,看着叶母。
每当那个时候,叶母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任由他审视。
这天中午,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吃饭,钟发强回来拿东西,瞥了一眼餐桌上丰盛的午餐,皱了下眉,就要出去。
“等一下!”叶母起身叫住他。
“干嘛?”钟发强没好气地问。
“你要一直在外面吃吗?”叶母似笑非笑地问,经过一段时间的保养,她本来有些暗黄的皮肤明显变白了,再加上又懂得穿衣打扮,看着年轻了很多。
钟发强看向桌上的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却仍嘴硬地说:“不然呢?难道还要被你毒死啊!”
叶母“噗嗤”笑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随即收起笑意,淡淡地说:“那随便你吧,以后我就少放一点米吧。”
钟发强皱眉,看了一眼叶凌和钟志翰两人吃了大半的米饭,迟疑了下,放下东西去拿了碗装了米饭,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要是死了,就算你不用以命抵命,也要吃一辈子牢饭。”钟发强恶声恶气地说,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读过书,学历不比你低,基本的法律常识我自然是知道的。”叶母淡淡地道。
钟发强没说话,狼吞虎咽了一阵,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她:“瓷器厂那边,你是不打算去上班了是吧?赵老妹昨天还问我你还去不去。”
叶母上班的瓷器厂,虽然不是赵老板家的,但跟赵老板也颇有渊源。
那个瓷器厂是他妹夫的,目前是他老婆在管理。也就是赵老板的妹妹。
“无所谓啊!你想让我上班我就去上班吧。”叶母微微一笑。
“不上班你还想吃闲饭呢?”钟发强嗤笑了一下,接着打量她一眼,脸一沉,警告地说:“你他妈要是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就把你女儿强/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