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叶母冷笑一声，目光凉凉地移向他那被截了一大半的双腿，微微抬起下巴：“你现在就是一废物！我为什么不敢打你？我劝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毕竟我现在可是你老婆，以后你吃的喝的住的，可都要仰仗我！信哥他能帮你垫付手术费，难道还能养你不成？恐怕他养条狗都不愿意养你这个废物吧！”

钟发强愣了一下，接着他费力地抬起头，朝自己的下半身看去。

空荡荡的一片。

他的腿呢？

医生不是说，只要做手术，他的腿就可以保住吗？不过就是以后走路会有点跛，可怎么都不至于截肢啊！

“是你！”他猛地看向叶母，狠毒地盯着：“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主使的对吧？你施计谋让我跟阿文上当，让人打断了我们的腿，还让医生给我做了截肢！苏婉玉！我还以为你真他妈爱上我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苏婉玉，你真他妈的有种啊！”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珠子暴突，怒骂着，挣扎着，下半身的血迹大范围地晕染了底下的白色垫布，血淋淋的，极为刺眼。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医生护士连忙跑了进来。

见到病人情绪激动，那名女医生吩咐护士摁住钟发强，拿出镇定剂给他注射。

做完工作，她一边拍一边安抚。

等钟发强冷静下来后，那女医生才转过身看向叶凌几人，最后目光定在叶母的脸上，极为不满地训斥：“病人刚做完手术，任何一点刺激都会引起大出血！请你们现在马上离开！”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我爸爸！呜呜……”尽管刚才被钟发强的模样吓到，但此时听到医生要赶他们走，钟志翰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拉住钟发强的手，低声哭了起来。

钟发强缓缓扭过头，见到是儿子，一颗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钟志翰见了，连忙去抽纸巾，给他擦眼泪，可那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叶凌见了有些心酸，连忙别开脸。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女医生微微皱眉，看到叶母点头，她眉头蹙得更紧：“怎么昨天不过来呢？”

“我们也是刚知道。”叶母淡淡地道。

女医生撇了下嘴，很不以为然，“既然这样，那一会你们留下一个人陪床吧！现在请你们出去，我要给病人换药！”

叶凌一行人被医生赶了出来，站在走廊，无言相对，只剩下钟志翰依旧一抽一搭的声音。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钟志翰是关心钟发强的吧！

毕竟钟发强是他爸，一直以来也挺疼他。

叶母被他哭得心烦意燥，忍不住一把扯过他，咬牙切齿道：“别哭了！”

见到妈妈这么凶，钟志翰不敢说话，眼泪却掉得更厉害了！

“我让你别哭了！你听到没有？！”叶母推了他一下，又猛地拉了回来。

“妈！你不要这样！”叶凌连忙走过去，拉开叶母的手，将钟志翰拉到自己身后。

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韩沐风默默地走过去，将钟志翰拉到一边，弯下身低声安慰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好吗？”

钟志翰委屈地扁着嘴，低下头，仍默默垂着泪。

韩沐风也不再说什么。

站在钟志翰的角度，他多少也能理解。

哪怕钟发强再坏，对钟志翰来说都是一座山的存在，现在这座山塌了，怎么可能不伤心。

过了一会，4010号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那名女医生走了出来，看向叶母，警告地说：“我不管你们夫妻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现在在医院，一切就得按照医院的规矩来！病房里禁止喧哗，也禁止虐待病人！你们要是再刺激病人，我就报警！”

说完她气呼呼地带着几名护士离开了。

许是因为女医生的话起了作用，重新进到病房后，叶母再也没有说话，坐在另一张空置的病床边，低着头默默地想事情。

而钟发强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聪明狡猾如他，自然不敢再放肆。

再加上又有钟志翰在一旁对他嘘寒问暖，想到自己还有儿子关心，心里倒是好受了些，面色缓和了下来。

哪怕见到叶凌和韩沐风两人，他也没说什么。

而是安静地发着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发强突然问叶母：“我的存折呢？”

叶母微微蹙眉，“存折不是让你朋友阿发拿走了吗？他没有拿给你吗？”

“放屁！”钟发强有点激动，“昨天我只是让他去接你，什么时候说要把存折给他了？”

叶母冷笑了一声，扭头看向叶凌，“把昨天你偷偷录起来的那段语音放给他听！”

叶凌愣了下，有些迟疑。

主要她是怕，钟发强听了又得暴跳如雷，到时候那女医生要真报警了……

“怎么？你还怕他会被气死不成？我倒希望他能被气死，一了百了！”叶母说着瞥了一眼钟发强。

钟发强沉默了一会，有些无力地说：“什么录音？放吧！”

叶凌只好把录音放出来。

“强哥还等着钱做手术呢，你自己坐车去还要等车不是……这一折腾，不给耽误了嘛！要不你把强哥的存折给我？我先把钱送过去……”

……

“我怎么相信你？万一你拿着钱跑路了，我老公的手术费我上哪里找去？”

“……那这样我们只能自己去拿了！只是碰坏了什么东西，嫂子可别怪我们！”

“慢着！……如今我们当家的不在，你们就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不成！”

……

“那行！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拿！”

一段录音结束，叶凌收起了手机。

钟发强一脸灰败地瞪着天花板，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阿发……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时，韩沐风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转身出去接电话。

沈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的乖儿啊！你在哪呢？”

韩沐风被她那声“我的乖儿啊”刺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都浮起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沈女士，请你说话正常点！”

那边正在喝水的韩爸也抖了一下，差点把水喷出来。

“哦，好的！”沈沐翻了个白眼，正色道：“我们现在已经在路上，晚上叫叶凌和她妈妈弟弟一起出来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