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眼里锐利的光芒,叶凌眉梢不由挑了一下。
心想这男人警惕心还是挺强的。
其实过程也没什么好说的,叶凌直接掐头去尾:“救护车抛锚了,我的车刚好经过,被拦下要求送你去医院。”
唯倾晟沉默了一下,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拉着她跨过门槛,关上门,绕过影壁,沿着青砖小路一路向前。
沿途两边都是枝繁叶茂的灌木丛,蛙叫声虫鸣声不时从某一处灌木传出,半空中萤火虫挑灯飞舞着,此情此景,在这样的夜色里,倒是有一种浪漫的惬意。
当然这只是叶凌觉得。
她身旁的男人却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一路上都是沉着脸,七拐八拐的,走得飞快。
直到把她带到南边一座小院前,他才放缓步伐。
唯倾晟单手推开门,拉着叶凌走进去,穿过院子来到一间厢房门前。
“在这等一会。”说着他松开了她的手,推开门走进厢房。
没多久,厢房里亮起一盏明黄的灯,唯倾晟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吧。”
叶凌闻言,扶着红漆斑驳的门框,抬脚跨过有点高的门槛,进到厢房里。
厢房大约有四十多平方,里面的配套很齐全,都是明代的家具。
古色古香的,让叶凌产生一种穿越到明朝的错觉。
这会唯倾晟正坐在侧边的桌案前,拿着一个土豪金打火机,摆弄着桌上的香炉。
在桌案的右侧有一面镶着金边的浅黄色帘子,里面是寝室。
一张拨步床摆放在里面,挂着浅金色的蚊帐,华丽得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王侯将相的大型马车箱。
叶凌观赏了一会,走到桌案前。
“你这算不算金屋藏娇?”弯下身,她认真地打量着炊烟袅袅的香炉,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艾草清香。
金屋藏娇?她可真喜欢没事找怼。
唯倾晟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嘴角,扳着脸反问:“你哪一点娇了?”
比一个男人还要主动大胆,哪里娇了?
“我哪一点不娇了?”叶凌无辜地瞪大桃花眼,伸出纤纤玉手,指着自己白皙细嫩的脸蛋:“你仔细看一看,我哪里不娇了?”
唯倾晟的目光顺着她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移向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最后定在泛着润色光泽的红唇上。
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下,强迫自己别开脸:“离我远点。”
叶凌极浅地勾了下唇角,直起身,双手抱胸,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完美无缺的侧脸:“你是打算陪我住,还是让我一个人住?”
“你一个人住。”唯倾晟清了下嗓子,瞥了她一眼,从桌底下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和一个眼镜盒。
他打开眼镜盒,取出一个银丝框眼镜戴上,然后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资料,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人气质的转变,有时候大概只需要一副眼镜。
戴上眼镜的唯倾晟,多了几分文质彬彬,少了几分魅惑。
看着还挺像一教授的。
虽然他本来就是B大教授。
“我不喜欢一个人住,你要是不陪住,那我就离开这里。”叶凌绕到他身后,弯腰,凝神去看他手中的资料。
都是英文,里面有很多专业名词,有些单词叶凌看不太懂。
不过通过单词前缀和后缀,也能猜出个大概。
都是化学药剂一类的专用名词,好像是某种疫苗的成分作用介绍。
叶凌看文件看得专注,没发现这会她跟唯倾晟靠得很近。
但唯倾晟就不一样了。
总有一股浅淡沁人心脾的香气从他身后传来。
妩媚中又带着某种雅致,轻而易举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拿出文件看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某个不太矜持的女人却偏偏那么不知好歹,仅凭借着气息,就让他全身的细胞活跃开来。
“麻烦你,离我远点。”唯倾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结果满鼻子的沁香越发浓郁了,他皱起眉头,屏住呼吸。
“我没碰你呀。”叶凌撇了下嘴,探过手,抽出他手中的资料,翻看了一会,随口问道:“你不是教数学的吗?”
“身兼数职不行吗?”唯倾晟睁开眼,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木窗用栓子卡好。
“当然行啊!这说明你厉害啊!”叶凌应了一句,在桌案前坐下。
唯倾晟因为她那句厉害耳热起来,轻咳了一声,转回刚才的话题:“我还有事要办,你不喜欢一个人的话,可以让你朋友来这里陪你。”
叶凌很是可惜地叹气,将手上的资料叠整齐,放到桌案上,支着下巴,侧过脸看向唯倾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很正经的那种。”
眼里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笑意,唯倾晟点点头:“问吧。”
“你喜欢我吗?”叶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算哪门子正经的问题。
唯倾晟有点头疼,觉得叶凌这一女的,真的是胆大得过分。
他要是说不喜欢,她肯定会来一句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他要是说喜欢,她大概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
所以唯倾晟这次学精了,反问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叶凌很认真地思考着:“喜欢。”
“那你喜欢我什么?”唯倾晟忍不住问。
他一定改。
“你帅。”叶凌想也不想就说了答案。
唯倾晟脸瞬间黑下来,难道要他去毁容?
见唯倾晟黑着脸,叶凌轻笑出声:“多年前你救我时,可帅了。”
顿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哪哪都帅的那种。”
“肤浅。”唯倾晟吐出两个字。
叶凌挑了下眉,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他面前。
仰起头看他。
那双桃花眼,清透得可见到他的影子。
“肤浅?有时候心动,不就是始于外在所表现出来的方方面面吗?”
说着她靠近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喜欢我吗?”
这样的叶凌,看着就像一个想要得到人认可的小女孩。
仿佛他接下去所说出的每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唯倾晟心里突然就沉得发慌,一种无形的压力左右着他。
叶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表面上她呈现出一种真诚无辜的模样,可实际上,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个地方很脆弱。
其实她的主动,显得很虚无。
在虚无的背后,实际上也是一种被动。
而被动的背后,有着无止尽的恐惧。
她太需要有个人能够将她从恐惧里拉出来了,但并非谁都可以。
在当年她被钟发强绑架,在码头黑暗的集装箱里关了三天三夜时,唯倾晟对她的那次拯救,说是她黑暗世界里的一道曙光都不为过。
那道曙光温暖至极,以至于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在她惊恐障碍发作的时候,犹如一盏引路灯一样,及时出现。
那盏灯告诉她,不要怕,总会有个人会在恰当的时机出现,成为你死胡同里的救赎。
所以在重逢再遇唯倾晟时,叶凌就已经决定,这辈子,要么一个人,要么唯倾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