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思林。

“杨家长子杨清今晚约人相见于玉雅阁。”

杨依手里捧着书，实则开始分心，杨家两个字就像一个炸弹在她的脑袋里砸开了花。

黑影见没有其他事情便退下了。

唐思林放下手中的毛笔，两只手拿着宣纸的两角，轻轻地吹干墨水，见他没打算吭声，杨依先开口：“少爷不会平白无故让依儿听见这件事情吧？”声音平静如毫无波澜的湖水般。

唐思林面带邪魅，放下手里的宣纸，隔着书架看向杨依：“依儿想问什么？”

杨依将书放回去，走出书架，唐思林的眼睛随着杨依的移动而移动，直至停留在大案前。他坦然让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然后缓缓开口：“少爷对杨家和依儿还真是有心了。”没有一丝慌张，也没有半点祈求，明明杨家对她来说比命都重要。

“您说说，依儿可以为您分忧什么。”原本已经够近的杨依还倾身向前，单手压着大案，微弯身子仰视他，咬牙切齿道，微眯的眼睛里似有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很生气。

“本少爷说过，你会答应的。”杨依的态度没有令他生气，反而让他心情愉悦，看起来真的是病入膏肓：“不急，慢慢来。待会儿本少爷带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将墨迹已经干的宣纸放在一遍，执笔在新的宣纸上写写画画。

杨依站好看着他摆弄着，渐渐有些不耐烦，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只脚稍稍往前挪，颇有大佬的姿势，没多久，往后走几步，继续站，见唐思林还没打算将刚刚的事情说完，她渐渐往书架走去，刚刚的书她还没看完。

唐思林甚是觉得好笑，不自觉笑出了声，随即又立刻沉着脸，他抬起了头，眉头深锁，寒气逼人。是因为太久了的缘故吗？他最近有些忘记了当初的执念。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看了眼窗外，今天布局好的事应该差不多了。

杨依鬼使神差地找出那本英文著作继续看下去。耶稣复活在树林里，因为刚刚死去，耶稣身上都是血迹，他的母亲到森林深处的一口古井那里，打出了一桶水给耶稣冲洗。到这里就开始没有图片了，耶稣的母亲打算再打一桶水来给自己也清洗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井，掉下去的时候因为井藏着一把剑，那把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的血和井水掺和在一起，那把剑就发光了，慢慢升出了地面，来到耶稣面前。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奇奇怪怪，杨依放回去，若无其事地看其他书籍。

日薄西山，书房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杨依偶尔的翻书声和唐思林毛笔过宣纸的声音。

屋外响起了一阵有规则的敲击声，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但唐思林和杨依不是普通人，他们发现了。

杨依微微侧头向声音的那边，还没仔细听出什么，唐思林放下了手里的笔。“天色不早了，该用晚膳了。”敲击声消失。

没有得到杨依的回应，唐思林也不恼，练了一下午的字，很多事情内心再次清晰，他的小木木，为了天下大义，牺牲了她自己，也牺牲了他们的爱，让他留在这个世间，漂泊不定，日复一日，彷徨让他疯狂地想她，恨她，恨她不留只字片语便离去，现在，他要将她找出来，质问她，为什么。

“玉雅阁换了老板，手艺倒不似之前那般了。”唐思林修长好看的手摸了摸下巴，颇有些遗憾。话刚说完，杨依从书架那边走了出来，琉璃珠子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丝期待他继续说下去的情绪透露出来，然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嘴角的不屑。

“走吧，一起去尝尝。”唐思林背着手，抬脚往书房门口走去，守在书房外边的云儿跟上去。

杨依尾随而上，出了知府，猥琐男也跟了上来。

玉雅阁门口。

小二眼尖，举止投足间，猜到唐思林身份不俗，笑眯眯地迎上来：“公子，几位？”

唐思林转身看了一眼不远不近的杨依：“三位，雅间。”

“公子，这边请。”小二微微弯腰，殷勤地在前方领路，眼角撇过杨依，女子年纪不大，长得却是十分明媚，让人忍不住偷看。

“这换了老板，小二也不咋样了。”唐思林的语气明明随和得如同开玩笑，小二却全身发寒，吓得腰更加弯，头埋得更低，眼睛再不敢乱瞄。

来玉雅阁那么多次，杨依从未见过面前这个小二，难道真的换了老板？她以为杨桃他们离开没多久就能回来，现在若是都换了老板，应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杨依留意着周围的人，确实都是生面孔。

到了最高层，唐思林特意选择了一个厢房，不大，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

唐思林刚刚坐下去没多久，杨依便不客气跟着坐到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如躲避瘟神般。

“公子，小姐，两位想要点什么？”小二搓搓手，语气十分和善，刚刚的害怕早已被掩饰得滴水不漏。

站在一边的云儿报出了自家公子喜欢的菜式。

“好嘞。”说完小二转头要走。

“你们原先的老板呢？”杨依靠在桌子上，十分慵懒，眼里有一丝犀利。

“以前的老板？”稍停片刻，确定是之前那个老板，小二歉意道：“这小的也不清楚，小的来这里干了也没多久。不过，”小二摸了摸下巴思考。

“不过什么？”杨依不自觉握紧拳头，丝毫没有理会手心与手关节的伤，腰板都不自觉挺起来。

“小的听这里原先的老伙计说，这原来的老板姓刘，前段时间去探亲，然后就了无音讯了。”

紧绷着神经的杨依放松了一些，进知府之前姐姐已经跟她打过招呼，或许这些都是安排好的。

“二位无事的话，小的现在给你们准备菜肴了。”小二笑眯眯地等待着客人的指令。

“本少爷相信刘家平安无事。”唐思林事不关己，不理会杨依到底想的是什么，邪魅的脸上挂着不拘的笑容，好看的双手将云儿沏好的茶倒了一杯给杨依：“我们来说说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