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守备统领叶流风出现了。
他带着守备禁军封锁了街道,开始搜捕刺客,但同时命令护卫太子和魏王的人,全都跟他先到守备衙门去接受盘问。
叶流云仔细的查看过了太子和魏王的尸体。
“同样的死法,都是脑袋被极远处射来的暗器打爆,这种暗器类似弹弓,但弹弓绝没有这样远的射程,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力。”
叶流风则皱眉道,“最关键的是太子和魏王当时相距近四里,却几乎是同一瞬间被击杀。大宗师的实力,如此恐怖吗?”
“你自己也是九品上的高手,你当清楚,就算是大宗师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而且这两下攻击,就算是大宗师,若是措不及防估计也逃不过。”
“难道那叶姑娘手下有两个大宗师?”叶流风猜测,“或者说那个姑娘本身就是个大宗师?”
兄弟俩都沉默不语,实在是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理解。
不论是太子还是魏王,当时身边都是好几个九品高手,并有一堆七八品的高手护卫,这等防卫能力,就算是大宗师突袭,也难以这么瞬间得手,更别说连面都没露,两位皇子就死了。
“现在怎么办?”
叶流风叹声气,“看来诚王府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虎,他隐藏的太深了,世子说等他消息,那我们就控制宫外,静候消息吧。”
世子李淓此时早已经秘密入宫,是洪四痒接应他入宫的。
洪四痒从义子手里接过一张纸条,看过后来到世子面前,“世子,那孩子说一号二号都已经走了。”
他奉上纸条,目光却在暗暗打量着世子身后。
上次他得到这位五大人的指点,果然突破了多年的瓶颈,一举进入了九品境界。
“太子和魏王已经死了,被刺客在千步之外取了首级。”李淓将陈萍萍送来的情报放在烛上烧了,他表面看似平静,可心里却是已经激动万分,甚至手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
“洪公公,现在请你带我去见陛下。”
洪四痒打量着世子殿下,许久才道,“姚总管和赵统领都是陛下的人。”
“有五大人跟洪公公你们陪着我去见陛下,我有何担忧!”
内廷。
大内姚总管和侍卫统领赵靖看到李淓在洪四痒和一个蒙眼瞎子的陪同下来到皇帝寝殿前,“诚王世子未有诏令,安敢擅闯宫殿?”
李淓傲然站住,“就在刚刚,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在宫外遇袭被杀,我是特来保护陛下的。”
姚总管和赵统领大惊,一起望向洪四痒。
洪四痒拱手,“确如诚王世子所言,现在京都守备统领叶流风已经戒严全城,正在全力搜捕刺客。”
赵靖喝令,“立即后退!”
李淓不退反进。
“再不后退,休怪我无情,左右侍卫给我拿下诚王世子!”
太子和魏王突然被杀,诚王世子却突然入宫,谁都能感受到这里浓浓的阴谋味道。
“哼,挡我者死!”李淓喝道。
赵靖拔剑出手,突然五竹动了,一掌就把身为九品高手的侍卫统领赵靖打飞出去,连剑都夺了。
高手对决,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赵靖摔落地上,口吐鲜血,虽只一招,他却经脉尽断腑脏皆伤而死。
“你是何人?”姚总管惊问。
李淓却喝问四周侍卫,“还有谁要阻我?”
拔剑的侍卫们不敢上前。
李淓抬脚登上殿阶,侍卫们步步后退。
洪四痒在后面喝道,“还不快收起剑来,太子和魏王遇刺身亡,陛下又重病在身不能视事,现在起便由诚王殿下摄政监国。”
太监总管姚三才脸上阴晴不定,可却也承认这个时候洪四痒的话是对的,他犹豫了再三后,终于还是让开了。
李淓在殿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吐血而亡的赵靖,又看了眼洪四痒,“从现在起,由洪四痒接任大内侍卫统领一职,接管皇宫宿卫。”
大殿里,老皇帝早已经要不行了。
之前太医说病愈,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
“孙臣李淓拜见皇祖父!”
李淓在皇帝榻前跪拜,皇帝殿中的宫女宦官们,则全都退到一边,远远躲着,洪四痒双手笼在袖里,站在殿门口。
一众侍卫们,现在已经都听从他的指挥,就连姚三才大总管也神情委顿的站在旁边。
“李淓?你怎么来了?”老皇帝睁开眼皮,疑惑的看着这个孙儿,“刚才外面那么吵,发生何事了?”
李淓跪在老皇帝床前。
“太子和魏王双双被北魏锦衣卫刺客暗杀,孙儿斗胆,请皇祖父立我父王为太子。”
老皇帝怔住。
然后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们父子宫变?”
“是北魏锦衣卫刺客暗杀了太子和魏王。”李淓纠正。
“姚三才、赵靖!”老皇帝喊道。
可没有人进来。
李淓凑到皇帝面前,“皇祖父,请下敇旨,诏封我父王为太子,并颁诏敇,令孙儿节制天下兵马。”
皇帝笑了。
“原来是你宫变,李淓啊李淓,朕真没有料到,你虽是皇长孙,打小也很有抱负,可朕真没想到啊。也对,朕刚才就应当想到的,你那个废物父王怎么可能有胆量发动宫廷兵变呢,只是朕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孙儿有一位大宗师支持。”李淓道。
“大宗师?我大庆开国五十余年了,太祖皇帝曾经是大宗师,可自他之后,庆国再没出过大宗师,北魏那位大宗师死后,天下已经二十年没有大宗师了,这世上又有大宗师了吗?”
李淓点头。
·······
陈萍萍护着叶轻眉入宫的时候,京都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有皇帝的诏敇,再加上太子和魏王皆死,京都守备、大内侍卫又都站到了诚王这边,于是京都迅速就稳定了下来。
洪四痒赶到诚王府宣读圣旨,然后迎接诚王入主东宫。
叶流风兄弟带着京都守备,迅速控制了京都各大衙门,尤其是秦家等将门,更是被第一时间控制起来。
京都的太子党、魏王党,都被叶家带兵围了。
事起突然,又群龙无首,京都居然没有翻起半点浪花来。
当陈萍萍走进那座大殿,第一次看到了皇帝。
皇帝太苍老了,甚至衰弱的不成样子,骨瘦如柴,双眼已经浑浊无光。
“天脉者,天脉者······”
老皇帝还有一口气,他看到叶轻眉后,便一直喃喃念叨着。
“你是天脉者。”他向叶轻眉伸出手。
叶轻眉走到了皇帝的面前,“庆国皇帝,真龙天子,也只是一个垂死的老人而已。”说着,叶轻眉居然伸手出去扯了扯老皇帝的白胡子。
老皇帝笑了,“能让大宗师为仆的天脉者,原来也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呵呵······”
陈萍萍在一边看着这一脉,觉得很荒唐很震惊。
原来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如小叶子说的一样,也只是个垂死的小老头,他干巴干瘦的,哪有半点皇帝威严真龙气息呢?
他一点也不高高在上,一点也不威严。
他目光再望向小叶子的时候,已经充满了敬佩,她颠覆了庆国朝廷。她说要扶世子坐上那把椅子,真的做到了,虽然现在世子只是得皇帝敕旨节制天下兵马,新太子是诚王。
可老皇帝马上就要死了,诚王自然就将是新帝,而世子也便成为新太子。
·······
秦府。
年轻的秦恒还在那里怔怔出神,“为什么?”
秦业一把年纪了,须发花白,他是叶流风父亲那辈的人,是大行皇帝潜邸旧臣。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有什么为什么。”
“叶家不是魏王一党吗?”
秦业冷笑,“所以叶家才笑到了最后。”
秦业叹了口气,“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太子死了,魏王也死了,诚王成了新太子,诚王世子节制天下兵马,这还不明显吗?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坐椅子的人变了,可这天下还是庆国天下,我们老秦家在军中的威望地位,他们也得顾忌着。”
“等吧。”
“等什么?”
“等新太子的人过来宣旨抚慰,甚至可能还有赏赐。”秦业道。
果然,没多久,陈萍萍便带着几车的金银绢帛等过来宣旨抚慰。
“不知怎么称呼?”秦业迎接这个下巴上胡子稀疏的年轻人。
“监察院院长陈萍萍。”陈萍萍现在已经不再用陈五常那个名字了,他甚至已经绝口不再提自己曾经宫里太监的身份。
“监察院?”秦业疑惑。
“这是朝廷刚刚新设立的衙门,直接听令于诚王殿下。”
秦业先是愣了下,然后便明白过来了,诚王,自然不是那位只知道种花养草的诚王,而是如今新太子的儿子,原来的诚王世子李淓,如今获得节制天下兵马大权的那位。
老皇帝还在位,诚王晋位太子,可李淓这个新诚王却获得节制天下兵马大权,这本是皇帝的权柄,就算要给也是给新太子的,如今却给了李淓。如秦业这样的老狐狸自然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这次宫变,估计完全就是李淓一手谋划的,诚王可能根本就不知情,倒是好运气捡了个太子当。
“秦老将军,恭喜你晋封枢密使。”
秦业呵呵笑了几声,“监察院、枢密院,这些都是之前没有现在新设的院子啊,看来新朝新气象。”秦业没有拒绝朝廷新授他的枢密院枢密使这个职务,虽然他也不明白枢密院和兵部有什么区别,但当他听说叶流风接替了他空出的兵部尚书之职,并仍兼京都守备统领后,他立即明白了。
“多谢陈院长亲自跑这一趟!”秦业对陈萍萍拱手谢道。
陈萍萍感受着这位军方大佬对自己的恭敬,心中激昂,他挺了挺腰背,忍不住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稀疏的胡子。
秦业跟着陈萍萍一起出了秦府,同坐一辆马车入宫。
到了宫中,他才发现在京的大臣,还有那些世家贵族名门的重要人物,都被叫来了。
金殿上,济济一堂。
许久,老皇帝上殿,他是被洪四痒、姚三才一起扶着出来的,老皇帝好不容易才坐到那把椅子上。
诚王站在他旁边,有些诚惶诚恐。
世子殿下则站在殿下百官之首。
皇帝坐定,咳嗽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却是当着百官的面,再次确定加封诚王为太子的旨意,并要求宰相大臣们在殿上直接用印署名,将这诏书签署成最正式的诏令,而不再仅是皇帝的中旨。
“诏封李淓为诚王,拜天下兵马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掌国之征讨,位在亲王宰相、三师三公之上,许自置官属。”
“诏设枢密院,掌军政,大将军秦业为枢密使。”
“诏设监察院,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典诏狱,陈萍萍为监察院长。”
·······
当天晚上,老皇帝便驾崩了。
只当了一天太子的诚王灵前即位,新帝即位之后第一道诏令,便是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册封诚王李淓为太子,依然令太子节制天下兵马,掌国之征讨,总领戎机。
紧接着第二道诏令,则是诏封范建为太常寺司库、户部员外郎、太子冼马,封爵司南伯,食邑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