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天，叶歆正在巡视整个酒廊的状况，就发现韩霜正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手机发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下，那是叶歆第一次看到她流泪。

“韩小姐，你还好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叶歆递上纸巾，坐在韩霜的对面。

“没事，谢谢你，Fiona，”韩霜擦干眼泪，继续说道，声音很轻，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只是我以为的爱情，别人只不过是当成一场玩乐，我不知道我这两年的坚持到底算什么，是他的困扰吗？不，也许什么都不是……”

韩霜说完，就看着窗外，江面波光粼粼，两岸的霓虹灯倒映在水面，纸醉金迷，灯火阑珊。

“其实，只是被放弃而已，被一个人放弃了，难道就不可以做到也放弃那个人吗？不过是选择而已，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在重复着选择和被选择，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叶歆也看着窗外，低声回答，目光没有焦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Fiona，你也被人放弃过吗？”

“选择和放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谁又可以那么幸运的每一次都成为那个被选择的对象呢。在选择一件事物的时候，就必然意味着放弃了另一件，甚至是其他所有。所以，被放弃比被选择要容易多了。”

“你很洒脱，可是有时候真的做不到放下。”

昨天是她们的聊天最深入的一次，不记得是怎么结束的，但是即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叶歆也没有错过内心里的不安，出于一个女人，也是从业四年的直觉，她让人关注了4802，果然，总算是救了这个女孩子的生命。

放弃生命似乎比保守生命容易了太多。

“好的，那你休息吧，等下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你，我先走了。”欧飏的声音打断了叶歆的回忆，她快速走到楼梯间，以免被撞破偷听的尴尬。

欧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突然看到前方一闪而过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像有一瞬间的重叠，摇了摇头，甩开思绪。

叶歆看着那个叫欧飏的男人从眼前经过，暗自着恼，他又不认识自己，干嘛要躲起来啊，真是对于偷听这个事情还是于心有愧呀。不过这个男人确实很完美，良好的家世，优秀的工作，只看背影和侧面就可以想象的俊朗外形，更甚至于，还有好听的声音。这年头渣男和负心汉都这么具有迷惑性了吗？

“Fiona？”叶歆回到病房，推开门，就听到韩霜的声音。

“嗯，是我。”叶歆回答。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刚刚我们总经理过来了，会安排人来照顾我，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韩霜看着叶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褪去忧郁，此时的少女就是一个虚弱的美人。

叶歆挑挑眉，疑惑韩霜这是真的放下了，刚刚见过那个为之自杀的男人后，竟然可以这么淡然，看来死亡真的是让人一瞬透彻的课程。

“嗯，那我先回去了，我会让护士注意一下的，你好好休息。”叶歆简单的思考了一下，没有问她的助理什么时候过来，决定还是先回去好了，至于住院费，再看怎么解决吧。

关上房门，给护士站说明了一下后，叶歆就站在电梯门口等待了。

欧飏乘坐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老板，您现在去哪儿？”前排的司机询问，司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很干净的样子，笑起来有一种纯粹的感觉。

“等会儿。”欧飏简短的吩咐，拿出手机，罕见的发了会儿呆，然后找到那个那个没有备注的呼出号码，再次按下了拨打按钮。

叶歆拿出手机，看着陌生号码的呼入，天生对数字比较敏感，所以她想起了这是谁的号码。

“您好，欧先生。”接起电话，叶歆礼貌而疏离。

“叶小姐，你好。我正准备离开医院，已经安排了陪护人员，非常感谢你的工作。”

“好的，刚才韩小姐已经告诉我了，我正准备离开。”

“好的。”

“……”

短暂的沉默让电话两端的两人都有些奇怪，欧飏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了，准备结束通话。

“呃，欧先生，有件事需要跟您确认一下。”叶歆开口说道。

“你说。”

“今天韩小姐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是由我垫付的，因为我们酒店是不允许垫付这类费用的，所以这属于我的个人行为，”叶歆短暂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想跟您确认一下，收据和发票我应该怎么给到贵公司进行处理。”叶歆总觉得好像催账一样，怪异的感觉。

欧飏思考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正在等电梯，准备下楼。”

“好的，你在住院部右侧出口稍等一下，我让司机过来取，你稍后把账号发给我，本周内财务会把费用打到你卡上。”

“好的，谢谢，我穿着深灰色套装。”

挂断电话，“陈诺，你先把车开上去，停在地面，去刚才我说的位置找一位叶小姐拿单据，她穿着灰色职业套装。”欧飏简单吩咐完，便靠在椅背上，用手捏了捏鼻翼，缓解疲乏。

“好的，老板。”

欧飏睁开双眼，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诺已经下车，他看向陈诺和叶歆碰头的出口处，很快就找到陈诺的身影。叶歆被他挡住了，只能看到灰色的衣角。

“叶小姐？你好，我是陈诺。”陈诺说道。

“陈先生，您好。这是所有的收据和发票，您看还缺些什么。”叶歆笑道。

“好的，叶小姐，你叫我阿诺就好。”陈诺接过收据，一边查看收据一边说道，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耳根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种红色。

叶歆看着眼前的少年腼腆的样子，真是个男孩子，记忆中也曾经有这样的一两个少年，鼓起莫大的勇气跟她告白，然后低下头，一言不发。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一定是拒绝。怎么可能接受呢，那时候的自己，除了那个明眸皓齿，温文尔雅的男生，又看得到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