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都，我哪里也不会去！”月璃帝冷冷地说道。

“可是……皇上！若是你最终战死，我们的士兵，可是白白牺牲了！”

月璃帝双眸迸射出锐利的寒光，“你的意思是说，守这国都……是不应该了？”

大将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这国都眼看就要沦陷，不如拼杀而出，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都不要再说！守城，死战！”月璃帝一掀龙袍，双手紧握成拳。若是他要杀出去，以皇后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绝不能坚持下去的，到时候只能是一尸两命的后果！若是……若是……他能坚持一段时间……

月璃帝不会忘记刚刚与他擦身而过，那个侍候皇后多年的老嬷嬷说过的话。

“太医说了，娘娘她明日就会临盆。”

明日……明日！若是他能坚持到明日……

“月璃帝脸上闪过一抹坚决之色，他登上了高台，冷冷地看城外厮杀。

就让他再为自己自私一回！“娘娘，皇上，还在守城。”老嬷嬷缓缓地说道。

皇后凤眸一凛，“你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嗯？”她声音平静，却暗藏波涛。

“娘娘！奴婢该死！”老嬷嬷猛然扑通跪下，砰砰地磕着响头，却已经泪横双颊。

“罢了，就算你不说……他恐怕也是这样打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我们母子……我不怪你。”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小生命正在肚子中踢她，一下一下，让她的心一下子就软化了下来。

既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绝不后悔！

夜，寂静。

皇后却一点也睡不着，她知道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宝宝，可是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睡得着？轻轻笑了笑，这笑容却是有些凄惨。她的心口剧烈地痛着，有着不好的预感。

“娘娘。”老嬷嬷缓缓推门而入，“这是老太医熬的安神汤，您把它喝了就能睡得着了。”

皇后淡淡地看了老嬷嬷一眼：“皇上怎么样？”

“……”

“说话啊！告诉我皇上怎么样了！”皇后一声厉喝，惊得老嬷嬷身子都抖了起来。

“娘娘息怒，娘娘的身体，此时已经容不得折腾了。”老嬷嬷流着眼泪，把安神汤递了上去。

“娘娘……”

皇后伸出了手接过了安神汤，低下了声音：“嬷嬷，我早就做过最坏的打算了，你不必什么都瞒着我，你若实话实说，我还能少操一些心。”

如同白玉的瓷碗，浓墨色的汤药散发着药香，皇后抿着唇喝了一口，淡淡道：“说吧，我还能承受得住。”

“皇上，已经逝去。奴婢派了人去接皇上的遗体！”老嬷嬷哀声说道。

皇后身体抖了抖，眼泪蓄满了眼眶，却沉默着一语不发，一口把安神汤给喝了个干净，躺回床上。见到此情，老嬷嬷也是心如刀绞。正要退去，皇后却又出声：“嬷嬷，子决，他是怎么死的？”

子决，是月璃帝的名讳。

“皇上……是守城的成将军，他煽动其他将士，说皇上是贪生怕死……他们说，反正都是死，杀了皇上，他们也能拼死一战。”老嬷嬷还未说完，眼泪早已流了满脸，不敢叫皇后瞧见，连忙悄悄退了下去。

皇后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第二日。

皇后独自信步走出了偏殿，偏殿的院子里，还种了些许名贵的花草，平日里都是皇后亲自侍弄，许是太过专心，侍候得太好了，疏忽了这么些日子，依然长得精神。

殿外的侍卫只剩下了一队，这表示着……

皇后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娘娘，敌军，已经攻到宫门前了。”老嬷嬷匆匆跑来，在皇后耳边说道。

“是么？”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生产的迹象！虽然刚刚肚子已经痛过了，可是……

“还有多长时间？”皇后缓缓问道。

“最多，还有半日。”老嬷嬷轻声说道。

“半日么？已经足够了。”嘴角掀起一丝决然的笑容，皇后轻声道：“叫太医进来吧。”

“娘娘，您可考虑清楚了？”

皇后闭了闭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已经考虑清楚了，你把人给我叫进来吧。”

老嬷嬷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转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老太医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老太医端着药走到皇后的面前，有些踌躇地说道：“皇后，你可是想好了？这药毕竟是催产药，专门给孕妇打胎用的，您若是用了，不仅会剧痛无比，对身体伤害也是很大，若是不能……不能……”老太医哽咽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后挥了挥手打断他说的话，“你别说了，这些事情，我如何不知，我本来就没打算逃出去，你们若是忠心，只要保证我的孩子安然出生就可以了。”

皇后一双凤眸波光流转，“若事不可为，就采取特殊手段吧，到时，切记一定要把我和子决葬在一起。”

听着皇后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句话，老太医额头流下了几滴冷汗。

皇后只是嫣然一笑，端起药一口喝了下去。

老嬷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坑。

此情此景倒是一片安详宁和。

凤宫偏殿。

侍卫用铜盆端着一些工具走了进来，隐约还能看到利器反射的寒光。

皇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床单和被套都被换成了白色，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赤红了一片。疼痛使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咬紧牙关不坑一声。

“娘娘。”老嬷嬷是拿了一块白布，缓声说道：“别咬到了舌头，咬到舌头失血会很多，失血会头晕，没有力气。”

当皇后把白布咬进嘴中，一股剧痛就淹没了她的神经。

“唔。”痛苦的声从她口中传出，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从腹部沉坠下去，胀痛的感觉好像要把身体撕裂。

“娘娘，不要管那痛，专心点，用力！”老太医终于跑了过来，他已经忙得满头大汗，一盆水就放在旁边，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他拿着布不断地替皇后擦着身下流出的血迹，一旁已经烧起了火，一个侍卫正烤着锋利的刀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苦的依旧存在，皇后的肚子依然隆起，只是微微小了一点，老太医伸出手来轻轻按着她的肚子，满头的大汗，越按脸色却是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