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楚之张张嘴,可面对这样的林菀岚,他一时间竟不知什么是好。
林菀岚仍旧紧紧咬着嘴唇,攥紧了拳头,不肯哼一声。
“你……菀岚,你这是做什么,你……干嘛这么看我?”
明楚之怕自己语气太重有吓着林菀岚,缓和了一下语气,又柔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伤着了?流血了吗?你……是不是痛得很?是腿上还是胳膊?”
问完一连串问题,明楚之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糊涂!她都叫救命了,肯定是吓到了,那里有心思和力气回答这么多问题!
一连串的问题竟把林菀岚问蒙了。
明楚之……他不是来杀自己的吗?他竟然语气这么温柔?这是怎么回事?
林菀岚愣愣的睁着双眼。
林菀岚想着,她若是被歹人所害死,好歹也是一介皇女,死得要有尊严,想死死忍住眼泪的。可是眼睛睁得太久,她只觉眼眶发酸,微微一动容,眼泪便不听使唤的开始往下流。
“别哭别哭,菀岚,你告诉我是哪里痛,告诉我,我给你看看……你别哭啊……别哭。”
明楚之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林菀岚手足无措,想起这几日与明楚之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是上官枫溪搞错了。
他要真想杀自己,怎么会把自己的命留这么久。明楚之的功夫,弹指间能要了她十条命都不止。
林菀岚又想着上官枫溪顺利逃脱了,她心中的石块总算落地。
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喜悦,一会儿悲伤,汹涌而来的情感在沉沉的夜幕下如同潮水一般,将林菀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明楚之用袖口轻柔的拭去林菀岚眼角的眼泪,一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倚在自己怀里,一手以她最爱的方式贴在她的脸颊。
“菀岚,这样你好些了吗?如果想哭,就都哭出来吧。这几……难为你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看你只是被吓着了,身上没什么血迹,你放心吧。”
林菀岚将脸埋在明楚之怀里,声啜泣起来。的身体随之抽搐着,看得出她是想努力忍住眼泪,可无奈,这眼泪来得太汹涌了。
刚脱离父母温暖又遇见无数磨难的林菀岚,纵使长大了不少,此刻也屈服于明楚之的温柔。
明楚之靠在树上,怀里抱着哭累了沉沉睡去的林菀岚。他忽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抱着她,挺好。
他非常喜欢,并且贪恋林菀岚的柔软,倔强,顽皮。
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他都想要。
次日清晨,林菀岚在一阵香味中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头下面枕的是自己的包袱,身上盖的是一件白色外衣。
这件衣服林菀岚再熟悉不过,那是明楚之常穿的外衣。
“醒了?我见你睡得沉就没叫你起来。”
明楚之正坐在一堆篝火边烤着什么,香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林菀岚吸吸鼻子,一股香味充斥了她的鼻腔,接着,林菀岚的肚子很没出息的跟着咕噜噜噜的叫了起来。
她瞬间脸红了。
明楚之忍着笑向她招招手,指了指身旁的水壶,示意林菀岚过来。
“你们女孩子家爱干净,这里穷山僻壤的,只有山泉水。好在泉水比较干净,可以饮用。我打零山泉水,你将就着洗漱一下。”
林菀岚闻言翻身坐起,又揉了揉眼睛。
糟糕,昨晚自己哭的那么厉害,眼睛会不会肿了,会不会很难看?还有,昨晚事发突然,自己几乎情绪失控,但是恍惚间听见明楚之叫自己什么来着?
菀岚?
她心里一个机灵,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脸上又红了几分。
明楚之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别过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无所谓了,不管做完要伤害她的是谁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
“那个……谢谢你啊。”
林菀岚支支吾吾爬起来,将衣服递给明楚之。
“这是你的衣服……”
明楚之低着头摆弄的篝火,悠闲道:“姐不必客气,山里雾重风寒,林姐一介女流之辈,在下怕姐身体弱,难以抵挡山中的风寒。倒是这件衣服,又脏又臭,还有幸给姐挡风避体,是它福气好。”
一番话既风趣幽默又暗含明楚之的关心,不仅化解了林菀岚的尴尬,也让她明白,这个人确实是打心眼里关心自己。
完,明楚之又指了指林菀岚的包袱,摇头苦笑道,“看来林姐真是大家闺秀,从未出过远门,包袱里的细软尽是单薄的衣物。恕在下冒昧,实在是找不出一件厚实的,所以才将自己的脏衣服给你,还望林姐不要嫌弃。”
林菀岚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还要谢谢你……不然肯定要染上风寒了。”
明楚之不再多言,又恢复了往日的逍遥姿态,完全看不出曾为她几乎乱了阵脚的慌张样子。
这个明楚之,到底在玩哪一套啊。
林菀岚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避到一旁用明楚之打来的山泉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山中泉水清冽非常,洗漱完后的林菀岚觉得神清气爽。她忍不住直起腰对着林中被阳光映成淡金色的雾霭,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随手解开发髻,用随身带的檀木梳细细梳洗起来。
明楚之望着林菀岚的背影。细瘦的肩,杨柳的腰肢,一头长发随着林中微风轻轻飞舞,恍若山中仙子晨起梳头。
他多想静静地走过去,替她挽起一头青丝,拥她入怀。
头一次见到林菀岚,明楚之只以为她是个勇气可嘉姑娘,半夜遇狼竟还有勇气上去斗上一斗受伤躺在床上的她,安安静静的,贪恋他的温暖,好似一只猫昨夜发生的一切,明楚之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她的倔强与决绝。
那种噙着泪却饱含愤怒与倔强和不甘的眼神,绝对不是寻常大家闺秀该有的。
那是一国之主被敌人擒住,即将以身殉国的姿态。
明楚之手下一抖,险些将烤制的鱼肉掉进火堆之郑自己在胡想些什么?一国之主?她……不过是个难以捉摸的女子罢了。
但是现在,那个坐在木桩上迎着晨曦挽发梳妆的女子,娴静淡雅,风骨非常。恬淡的好似……好似寻常人家的新嫁娘。
明楚之心中胸意鼓荡。对,新嫁娘。
虽然你已有和上官枫溪的婚约在身,但无论如何,我明楚之都要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