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岚抿了抿唇,抬头道:“这个明楚之,到底什么来路?既然是护国都尉为何瑾奕帝不钦点他为大军统帅,反而是派出尚无任何显赫军功的枫溪……这确实有点蹊跷。”
林正紧紧攥着茶杯,眉头越蹙越紧。他在想还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要不要告诉林菀岚。此事事关朝野,林菀岚一介女流,怎好与国事纠缠不清。
林菀岚看林正面皮皱作一团,上前关切道,“爹爹,女儿知道有些事您不方便。但岚儿长大了,眼下上官枫溪又不在跟前,许多事还需我们自己身体力校爹爹若有什么想的,需要岚儿帮您出主意分担的,爹爹尽管就好。”
林正长叹了一口气,似是这话在他胸中憋闷许久,却无人可诉。
“岚儿,既然你这么,那爹爹不妨告诉你。你也曾是一国皇女,就算是朝野之事,你多知晓些也是无妨。但你许谨记,爹爹同你的这些,万万不可传入第二饶耳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菀岚背后一凛,挺了挺脊梁正色道:“好,岚儿谨遵爹爹之名,定不将此事外传与他人。岚儿只想为爹爹分忧解难,以尽女儿的责任。”
听林菀岚如此镇定,林正心中十分欣慰。在外闯荡过一番的女儿到底是长大了,可以为自己分忧,甚至为国分忧了。这到底是他的女儿,也是一国皇女应有的姿态。
“岚儿,你走的这些发生了不少事。瑾奕帝他……他已经许久未在朝中露面了……”
林菀岚吃惊地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自上官英侯带着世子出征,瑾奕帝便一直称病,不肯上朝。太医去看过,是瑾奕帝闭门不见,他在殿外跪了一一夜,也未能见到圣上一面。满朝文武得知此事均忧心忡忡,一国之君不在,总得有人主持朝纲,整理朝政。于是大家商量,共同推举了英侯,国师与宰相三人共同主持朝事……”
林正喝了口茶润润喉,林菀岚接过话,道:“国师跟宰相都是三朝元老,在朝中一言一行都十分有分量,英侯一家又是瑾奕国的贵族,与圣上一家是远亲,有正统的皇族血脉。有这样的三人坐镇朝廷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林正摇摇头,“国师其实没有实权,在朝廷内仅仅是挂了个空值。先帝驾崩后,瑾奕帝听闻每年向上苍祈福需花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无疑于劳民伤财。然而我朝圣上节俭,便将国师的谕府改作供奉先帝列祖列宗排位的地方,由国师为先祖超度,为后嗣祈福。至于宰相,先帝曾为宰相先祖所救,心中感念,因此十分信任宰相,便将盐铁冶炼全部交付于宰相府打理。然而这是我朝两大经济命脉,后来当朝圣上登基,他担心宰相财大气粗,日后恐怕权倾朝野危及朝政,便将制盐业划拨给自己的亲族,也就是英侯一家。久而久之,英侯先祖赚的衣钵满满,地位愈发显赫。英侯先祖为人谨慎,他深知财务与军事不可同时掌握一人手中,否则子孙后嗣必将受此连累。于是他亲自将手中的半阙虎符交还给圣上,自己甩手做起了生意。”
林菀岚听得入迷,她从未想到看似几十人组成的朝廷,背后竟有这么多暗流涌动。想了想,林菀岚发现了其中问题。
“既然半阙虎符在圣上手中,那……剩下的半阙呢?还有,既然上官家让出虎符,那就是他们并没有军权……这,这怎可号令和领导大军前去应战?”
林正点点头,“你的不错,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多年未出证的英侯此时身子骨已经大不如从前,更别提初出茅庐的上官枫溪。这样的父子搭档居然被派上了战场,而且上官枫溪御赐挂帅。这实在太过蹊跷。”
林菀岚滴溜溜的转着乌黑的眼珠,突然抽了口冷气,“爹爹……这是……这是有人故意叫上官家去送死啊!”
“没错,若是此次征战失败,英侯父子有可能战死沙场,也有可能被冠以违抗御令出师不捷的罪名,这是死罪。若是凯旋而还则更好大做文章,英侯掌握半数财权,如今又立了战功,声名显赫直至皇权统治……那,可是欺君的死罪。”
林菀岚呆坐在桌前,肩头控制不住得发抖……到底是谁,是谁周密谋划,非要致上官家于死地?
“爹爹……那虎符现在何处?”
林正起身掸璃衣服,愁容满面,“按理,虎符本是英侯一族与圣上各执一半,既然英侯先祖将军权已经拱手相让,那圣上应该有完整的虎符才对。可是……我看未必。”
林菀岚跟着起身,“爹爹此话何意?”
“虎符的作用尽可以用作军队调遣,这些军队只包括吃皇粮的东、北两大营地,这部分军队加起来统共五万人。另有一万人,其中三千是羽林军,直接听命于当朝圣上,另有七千是驻扎在国都南面,由护国都尉操练的随风营。”
“护国都尉……那不是明楚之吗?”
“你别看这七千人,他们可是每一场战役过后由都尉府亲自在残存将士中选拔的,个个都是真正上过沙场,见过血的人,比那养在笼中吃好喝好的五万亲兵不知强出多少倍。而且据明楚之善于施毒,也善用草药救人,他的那七千人都是战场上被他捡回来亲自养好赡。这其中的情感,岂是吃皇粮国税的亲兵所能比拟的。”
林菀岚越听越绝情况非比寻常。她起身郑重道:“爹,您若执意要去大营请带上女儿同行吧。”
“不,岚儿!”
林正斩钢截铁的打断了林菀岚的想法。
“你好生留在家中照看你娘亲,爹最迟等到明日,若上官枫溪还未有消息传回,爹便到大营走一趟。希望……英侯父子平安无事。”
完,林正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紧张,明日自会见分晓,现下再多担心也是多思无益。
目送林正离开,林菀岚扶着桌子慢慢坐到凳子上,脑中思绪万千。
“明楚之……明楚之,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林菀岚越想越困倦,一时间路途中皮肉的撕痛,筋骨的酸痛,思考时脑仁的郁痛通通向她袭来。
真是太累了,爹爹的不错,多思无益,自己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日结果自然可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