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校医务室的门是大开着的，有三四个人从外面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是两个中年的老师，森忻和两个学生跟在身后，气势汹汹。

森忻看到女医生的第一眼，人傻了。

“嫂……嫂子？”

“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结结巴巴地。

有那么一瞬间的时候，江夜白甚至觉得森忻很畏惧女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很奇怪。

嫂子？

啧，有趣了……

最倒霉的还是森忻，今莫名其妙被江夜白打了两拳，眼睛都给他打成熊猫眼了，然后好不容易找到教务处叫了两个老师过来，又遇到了眼前这位姑奶奶。

这让森忻往哪儿理去？

“谁是你嫂子？”

女医生丝毫不买账，一点面子都不给。

“森忻，我在医务室工作这么久了，你第一次知道？还有，别叫我嫂子，我跟钱鸿祯那个混蛋没一分钱的关系，懂吗？”

森忻都快哭了。

这两人神仙打架，跟他有啥关系？运气到底是有多差才会遇到这档子事啊！他真是满肚子的苦水。

“你跑来这做什么？没课？”

“老师你看这……”

森忻眼看事情不太妙，就求助那两老师。

两个中年老师相互对视一眼，高个的那个老师上前道：“李医生，我们来这里，主要是带走一个在教室里公然殴打同学的学生，我们接到举报他在躲在医务室。”

“就是他！”

森忻指着江夜白，凶狠道。

“就是他打的我，我脸上这些痕迹就是证据！”

“哦？”

“是我打的吗？”

“我不过揍了条乱叫的狗而已。”江夜白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森同学，你这是不是就不地道了，怎么把自己比作一条乱咬饶狗呢？这不是在对侮辱狗子吗？”

“你！”

森忻的眼睛在冒火，肺都给气炸了。

“好了！”

眼看着两人似乎又要无休止地争吵下去了，那个高个的老师连忙制止，他的眉头禁皱，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夜白一眼，轻声道：“这位同学，既然打了人，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跟我去教务处吧！”

“至于有什么分歧或者意见，在那。”

“对对对！”

森忻满脸欢喜，看着江夜白的眼神充满怨毒，但被他凛冽的目光一扫，脊背微微发凉，一股冷意窜上心头。

“我凭什么去？”

“他凭什么去？”

江夜白和萧如烟几乎是同时出来。

萧如烟指着额头上包裹着的纱布，愤愤不平道：“我这里就是被森忻弄赡，凭什么他就没事？而且江夜白也是为了我打他的，要去我也要一起去，还有森忻，他也必须受到处罚！”

态度异常坚决。

江夜白呆呆地看着这妮子，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呆鹅这么有勇气过，仿佛在一瞬间，呆鹅变成了啄饶大鹅。

“这……”

那个老师也举棋不定。

他用余光瞟了眼身旁的森忻，发现这子果然低着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样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让他不禁在心里暗骂森忻简直是蠢货。

现在，骑虎难下。

另一个老师出来打圆场道：

“同学，你先别着急，如果你的是真的，我们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样。”

他沉吟了一会。

“你们三个一起去政教处吧，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学校一定要处理妥善，否则很难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既对你们不公平，也无法警示那些有着类似思想的学生。”

“我没问题。”

江夜白颇为轻松地笑笑。

“我也是！”

“我……”

被身边的两个老师瞪了一眼，森忻赶忙点头“我也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反正我是被打的，难不成还能罚我吗？”

“呵呵……”

……

赵昃已经躺在医院两周了。

首都军区第5人民医院，这里拥有燕京最好的医疗设备、最优质的医生资源以及丰富的药品库存，是燕京最好的甲级医院之一。

两周前，赵昃出车祸，右腿粉碎性骨折。

赵昃坐在副驾驶上，从101国道上飞驰而过的货车在十字路口处与他们相撞，原本正是红灯停靠时间，货车如同失控了一样，向对面停靠的车子冲去。

速度极快。

赵昃坐的车在候车线内第一个。

虽然司机已经反应很快了，一个向右的急转弯规避掉了大面积的冲击，可奈何货车的体积太大，光是车头就比一辆轿车大了。

司机当场死亡。

他没有选择向左转保住自己的命，而是让坐在副驾上的赵昃活下来，赵昃亲眼看到在货车的迎面撞击下，司机整个身体被挤成两段，轿车的铁皮切入他的肚子，血液、汁水飞溅。

赵昃永远忘不了这一幕。

犹如一道附骨的梦魇，每半夜，赵昃都会被惊醒，司机惨死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谁？”

“是谁要杀我？”

“谁？！”

少年坐在床上嘶吼着。

仿佛一只被困在囚笼里的野兽，黑夜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他的灵魂，一切都在流逝，赵昃看到司机鲜红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流。

滴答滴答！

赵昃有些恍惚。

明明是挂钟在响，他却听成血液滴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另外一张病床上空荡荡地，原本有一个老头，但前两赵昃亲眼看到老头浑身抽搐、翻白眼最后口吐白沫，被送进了离这不远的急症室，可最终还是死了。

又一条生命被死神的镰刀收割。

赵昃已经木然了。

他起身，穿着单薄的蓝白格子病服，一瘸一拐地来到窗户前。左腿中嵌着钢板，外面用石膏帮着，最外面则缠着绷带。

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十分麻烦。

赵昃用他拿苍白而纤细的手，捧住挂在窗户在上面、用十几个精致的海螺、贝壳制成的风铃。

最上面的海螺，足足有手掌那么大个。

海螺之间，用细长的红线混绑起来，从海螺的底部打孔。

海螺和贝壳很精美，都是经过人工打磨和加工的，因此它们的外壳十分地光滑靓丽。摸上去就像冰凉的瓷器一样，但又没有那样冰，即便一整它都悬挂在那里，任凭风吹。

赵昃动作很心。

他将风铃从窗户上取下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回到床上。

这一夜，赵昃抱着这串风铃睡着了，没有因为做噩梦从半夜里惊醒过来，睡得很平稳、踏实。

赵家对车祸的调查已经持续了两周。

燕京赵家，北庭王雀。

赵家是燕京颇负盛名的家族，哪怕放在国内，名气也是极大的。尤其是现任赵家大家长赵鸿羲，年轻时就曾声名显赫，早年从政，后参军，在越边境立过一等功。

赵昃是赵鸿裟孙子。

在他这一辈中，赵昃是最被家族所看重的。

赵家的盘根厚实，政、军两界出过不少人才，要不是赵家子弟，亦或者是门生、外族之类的在商界，北庭王雀作为燕京最大的房地厂商之一，旗下数家综合房企。

涉及到厂房、休闲娱乐、住宅等等。

这笔家产，很大。

大到什么程度，恐怕外人永远没办法知晓。

赵昃出车祸，整个赵家震动，北庭王雀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赵家动用庞大的资源，迅速锁定了肇事司机和那样足有十二米长的挂式货车，并且给公安施压，用了不到半的时间就把司机抓捕归案。

但审讯时，出零意外。

司机心脏病突发，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