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用做。”颂的声音从对面树上悠悠传来，在昱听来有那么几分不真实。

“什么？”

“假如我是他，会主动将你想要的答案送给你。”

深夜的黑暗里，昱笑了笑，颂果然无条件支持自己，所以在他眼中，为爱背弃父亲以及族群的彻甚至做得还不够。

昱闪身上树，头枕在手臂上。他懒得向颂解释为什么他不希望彻走出那最后一步，因为一旦背叛家族，意味着走向彻底、没有回旋余地的绝路。昱也无法让颂明白，除了感情，还有那些称之为亲情、家族荣耀之类的重要存在，能让一只正常的妖背负上怎样的责任，毕竟，颂从来没拥有过这些。

昱闭上眼睛，将所有想法与纠结抛诸脑后，他来到树林的边缘，就是为了让自己清空，哪曾想颂又将他拖进现实。

睡眠是最好的药，昱一觉醒来后，身心轻松不少，他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哪怕自己曾经被彻追查过消息，某种程度上被欺骗、背叛，他也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去做让彻没有退路的事。彻愿意为他做到的，他也可以为彻做到。所以，昱决定不向彻提起“打听狼妖族有关生石的消息”的要求，一旦涂问起，他就回答彻没有打听到。

昱似乎还没有做好冲突来得这么快的准备，而彻已经做好。

戍带领着之前幸存的两名狼妖以及活死妖快马加鞭来到树林边缘，并提前以妖蝶，绘之以狼妖族密语，通知彻前往固定的地点见面。

戍选择的地点离涂的庄园尚有一段距离，彻受赡情况下抵达的时间较平时长一些。

在这关键时刻，彻不知道自己面对父亲时会否屈服于对方的高压意志，他觉得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

最终，彻向昱坦白戍约见自己，他无法忍受一边向昱承诺，一边隐瞒。

“戍伯私下见你，多半是谈论生石的事情，你告诉我，以后怎么面对狼妖族？”

“再简单不过不是吗？既然选择了你，就应该对你坦诚。”彻笑了笑，语气轻松。

“涂也想知道狼妖族手中生石的情况。”昱扫了眼彻，“不过我希望你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背弃自己的族群将无立身之处，我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昱表情认真而坚定。

“这次去见父亲，想必会谈到生石的事情，一问便知，我会把情况对你，至于你要不要给涂叔，由你决定。”彻扶住昱的肩膀。

“假如不是我透露生石的位置，狼妖族也不会掺和进这件事，而我们顶多也不过是不被族群祝福，不会到如今的地步。究其始终，还是我的原因，是我糊涂，接下来该怎么做，交给你。”

昱望着彻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喉咙被哽住，明明是“对权力的痴迷”注定让狼妖族和狐妖族走上对立的两面，明明不是彻的责任，他却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要将决定权交给自己……彻确实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看待问题，处理事情，这感觉很温暖。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也同意了？明晚就是我同父亲会面之时，到时我会带回消息。”彻笑了笑，忽然一把将昱搂在怀里。“虽然不知道在一起的代价有多高，不过我会坚持下去。”

昱靠在彻的肩膀上，轻轻点点头。

即便彻愿意付出良多，昱也未必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昱欣慰彻的无所畏惧，也难过这段感情里彼茨爱不一样多这个事实。彻付出得越多，昱承受得起的越少。

夜风阵阵，戍等在事先同彻约好的地点。

忙着寻找活死妖期间，戍一直在等着彻能传过来某些让他振奋的消息，然而彻每次回过来的情况都是“一如既往，无甚特别”之类敷衍的话。戍甚至怀疑彻醉倒在温柔乡里，忘记自己作为狼妖的使命振兴狼妖族，统领全妖界。虽然他从未灌输过，但这毫无疑问是所有稍微有些心气的妖族共有的想法。彻这孩子聪明有余，内心却可以称得上单纯，戍一直为他这个儿子的状态发愁……

戍正胡乱想着，彻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父亲可还好？”

“来了？不好。”戍很直接。

“发生什么事了？”

“古被绑架，妖界传言我狼妖族手中握有大量生石，怕是要拿生石才能换他安全回来。”

“什么？”彻没想到父亲带来的消息竟然这样震撼，简直超出他的想象。

“你在涂和昱的身边，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狐妖族没听这件事？”

“没樱”

“一点点不寻常的事情都没有？”

“没樱”彻没提体内有着生石的怪物，没提前来拜访涂的灰袍者，没有提那一阵再明显不过的能量迸发。他将所有值得深究的线索抛在脑后，专注站在昱这边，在父亲面前做一个一无所知的儿子。

“彻，你要清楚，没有狼妖族做后盾，你什么都不是，不仅得不到祝福，任何一只女妖都不会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所以，永远不要背弃狼妖族。”戍定定地盯着彻。

“明白的父亲，所以彻更不能一些无中生有的东西，影响您对形势的判断。”彻面不改色。

见彻没露怯色，戍长叹一口气：“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假如儿子能将追逐花蝶的心思放一半在狼妖族的事情上，早该得到族群的重用，他日狼妖族雄霸妖界，儿子也可成为家族中的顶梁。

彻低下头，“父亲教训的是。”

“你回去吧，多注意下涂和缇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戍拍了拍彻的肩膀，他原本想见面问出一些最新的消息，结果显而易见是让他失望的。

“父亲，那有头绪是谁绑架了古吗？”

“绑架他的究竟是何方势力暂时还不清楚，不过生石的消息一开始在狐妖族的地界传出，现在考虑是不是狐妖族做的。古的生死由族长去操心，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狼妖族手中并没有生石，这很明显是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