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还有我手下这几只妖，暂时都交给妖后和审判者，待你们查清楚事实，还请放他们回来。”说完，老妖在众目睽睽下转身离开，灰袍飘摇，身形缥缈，竟没有谁敢上前阻止。

伏急喘着粗气，难道这瓶子里的碎布片……

“依靠妖王伐的遗物，我能收集到的证据，就只有这么多，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不用我做。”说完，糜转身退到一旁。

“这是自然的。”守塔老者点了点头，让附近的妖取一只妖蝶来。

彷低头悄声对伏说到：“这是销赃老妖吗？”

伏擦了擦汗，低声回答到：“是。”

“那片碎布片……？”

“不知道！”伏没好气地回答到。

“如今能扛起这件事的，只有伏伯您了……我会照顾好伯母和哥哥姐姐们的。”说着，彷不动声色地退到后面去。

伏不可置信地望着彷，而彷的身后，正坐着面色凝重的一众虎妖贵族。这一群虎妖里，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他们内心都期待着年长的伏能主动牺牲掉自己。

伏原本已经做好“让妖后糜在众妖讨伐下当场喊冤，但于事无补”的准备，到时候他会念在妖后服侍妖王数十年的情分上，提出只要妖后及蛇妖族能够将同等价值的宝物补上，他便提议从轻追究。

这数十年来，蛇妖族的酒在黑市上所能换到东西水涨船高，伏有时候想来上一两坛稀罕酒，也不一定当即能拿到货，妖后和她身后的蛇妖族还是有点作用。不过如今，他设想的情景和事实已经完全颠倒。

很快，守塔老者的手中拿到一只妖蝶。

老者将碎布片从瓶子里倒在桌上，并将妖蝶放在碎布片上面。紫色的妖蝶散发着妖冶的光泽，仿佛跟妖后一样。很快，妖蝶扑闪着翅膀，悠悠起飞，伏见此情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妖蝶落到了伏的肩膀上，群妖见此情形，发出吁声，原来是贼喊捉贼。

“这张碎布，是你几天前想方设法从我身上取走的吧？”伏睁开眼睛，做最后的挣扎。

“这张碎布已经有数百年年头，糜自问没有能耐取到这么久之前的东西。没有关系，查清楚这条销赃链是否属实，就能将财库里的东西慢慢找回。假如有需要补偿的，也不该找我，您说对吧？”糜面无表情地对伏说到。

伏一条腿发软，一条腿气得直哆嗦，他心目中只懂得取悦妖王的糜，原来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无能，这回这屎盆子，他是扣在了自己的身上。

众妖闹哄哄，有的妖直接朝老贵族伏扔了个石头。虽然年迈，但周身的妖力还是为伏挡住了这一击。

石头虽然被弹了回去，但伏哪里经历过这些。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对他。

“是谁？！”伏怒吼到。

“这样，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我建议先让伏留在塔内，不知各位意向如何？”守塔老者准备暂时先稳定住这件事。

“这样不好吧？伏伯年事已高，将他留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塔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一只贵族的年轻女妖说到。

“有你什么事？别乱说话！”年轻女妖被她的父母拉住。

伏眼看着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心中酸楚。看来，情势逼迫他们做出了选择，那就是牺牲掉自己。这一下，伏彻底失去反抗的意识，颓然坐下，任由守塔老者处置。

一场针对妖后的审判在疑云之中落幕。但糜和伏都知道，只要顺着线索查，很快就能查出来是虎妖族贵族做的，区别在于，彷和徉究竟有没有参与，是伏这一脉做的，还是整个虎妖族贵族都有参与其中？

伏怎么也想不通，守塔老妖为什么没能看出来那块木片的字是伪造的。伐绝对不会将这么明显的证据留给糜，事实上，伐甚至嘱咐他要小心行事，所以，假如守塔老妖没看错，那么糜究竟是怎么拿到伐的亲笔书写的呢？

伏永远不会知道，自从嫁给伐，糜就接过了所有文书的任务，她有一双异常有天赋的手，模仿妖王伐的字迹完全不在话下，尤其在几十年过去后，大家便以为，糜的书写，就是伐的亲笔。拿着糜自己的字两相对比，守塔老者哪里能对比得出来？

关在塔中的伏只得到过一次探望，等来他最爱的儿子，让他相机行事，必要时为母亲和他们考虑，一力担下责任。

伏想不到，自己从小宠溺到大的儿子，心思竟然是这样的，他父亲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满足这一大家子的荣光而已。勿怪，平日里，伏就是这样教育几个孩子的。

塔外的彷等着伏的儿子出来，他后悔听信伏的话，将糜牵扯进来。从一开始，彷就知道这个继母并不简单，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只身对抗整个虎妖贵族。

在各族协同下，财库的事情很快查清，果然有一只妖数百年来不断盗出财库里的宝贝，而这只妖的身份除了那片碎布，无从查出。

伏决然不会承认，他不相信自己承担了一切罪责，彷和徉能够善待他这一脉，相反，他们只会往死里逼他的老妻和孩子们交出财库里原有的宝物，而这些东西，早已被各贵族瓜分，他也仅仅只是分到大头而已。

伏也不能公开整个虎妖贵族瓜分宝物的事情，那只会让他这一脉成为虎妖贵族，乃至平民的众矢之的。由于这件事情，彷和徉至少也是看管不利，再难成为妖王。一天没有解释清楚财库的事情，彷和徉就一天只能只是过世妖王的儿子，仅此而已。

糜按约给了销赃老妖数坛好酒。有些事情，只能依靠蛇妖族的酒才能办成，销赃老妖也有为了“不得不做”的事，突破原则的时候。

离月圆之夜只有数日，昱和彻已经抵达猴妖族的主城。

此前，昱再次收到斗篷谜妖放飞过来的妖蝶。妖蝶翅膀上明白刻着“下个月圆之夜，星湖城猴妖族长”，这让昱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