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有些迷茫地望着斗篷迷妖,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对方的一番话让颂第一次如此贴近真实的自己,仿佛走失在密林已久,终于寻找到走出的路径,只是这条路,竟然不能让颂感到庆幸或是安慰。
斗篷迷妖见颂恍惚,嘴角露出微笑,转身消失在暗夜里。这一次,颂忘了要追上去,忘了要抓住对方,将生石的下落找出来。
依斗篷迷妖的话,当初妖王川将所有生石藏了起来,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转移到了斗篷迷妖手中。如今斗篷迷妖依仗着生石兴风作浪,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是怎么知道有关血魔的一切?难道他跟妖王川有什么关系?
颂的脑子一团乱,若是昱在场的话,应该能从斗篷迷妖的话里面推导出一些结论吧?然而颂又不能说服自己去找昱。
自从主动离开,颂便觉得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这次斗篷迷妖的一番话,值得惊动昱吗?不!不算!他不能让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可以行动的生石,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妖界过剩的能量无意识地聚集所形成的现象,就跟雾一样,会起,也会散,不像他和彻一样,有血有肉有父母,他们属于妖界的一环,而自己不过是意外。
“永远不会消亡是吗?”颂有些自嘲地自言自语道:“所以妖王川最后选择了什么?”
以妖王川当时所拥有的生石数量和地位,她若想永生,轻而易举,但史书上却说她在孩子成年后不久消失,甚至关于她唯一的孩子记载也不多,她到底选择了什么?颂忽然强烈地想知道那位拥有婚姻和孩子,又成为妖王的血魔,最终归宿如何。
这边的瑶正盯着窗台上的妖蝶笼出神。猴妖族长所用的妖蝶翅膀泛着黑色光泽,仿佛盯久了,会被吸引走心神。
瑶觉得此刻的一切都不真实,固和图不真实,切和那只叫“音”的美丽女妖也不真实。斗篷迷妖不会出现,明早天一放亮,她或许就会在睡梦中醒来,回到那个矮小破旧的房子里,陪着执着的母亲,等待从未谋面的父亲归来。她永远不可能成为梦里那位族长的妻子,实现为万千猴妖族,甚至整个妖界所铭记的梦想。
忽然,窗外传来惨烈的嘶鸣声,是那种从喉咙最深处,胸腔,不!腹腔里传出来的嘶鸣声。声音一起,瑶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不是梦!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的身边有固,而那只让整个妖界都闻风丧胆的斗篷迷妖正准备掐灭她的梦想!
瑶当即起身,速度竟比昱和彻、固和图还要快。母亲呢?此前母亲说要出去“方便”,虽然瑶表示想陪同,但母亲说自己很快,让瑶还是呆在书房安全。
刚才怪物嘶鸣之时,瑶有种不祥的感觉,她担心母亲的安全。
“不用害怕,我去看看!”固安慰到,起身准备出去。
“我也去!”图准备跟上。
“你照顾好瑶,我会把怪物引到我们约定好的地方,你得在这边做好准备。”固制止图。
“那也是我去打探情况,你留下来照顾瑶。”图不依不饶。
固拍了拍图的肩膀,“用得上我们兄弟俩的地方太多,不用着急。先让我去看看情况,时间等不及。”
“我们会跟固一起去。”彻索性站出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两兄弟这个时候因为谁先出动而浪费时间。
见昱和彻要帮忙,图只得同意。
固向图和瑶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暗夜里。在嘶鸣声中,固的背影显得萧肃而决绝,不知道为什么,瑶的内心忽然闪过一丝不舍。她只是从固那里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还没来得及和固好好了解彼此,还没让他知道,自己真的会很用心去做族长妻子,让他幸福,让整个猴妖族更上一个台阶。
瑶想要的美好有很多,此刻,这些美好的期许都随着固消失在暗夜里,淹没在嘶鸣声中。
“斗篷迷妖擅声东击西,上次在猪妖族我们便中了他的计谋。我担心他趁我们打探的间隙,朝你们而来,所以假如你们有安全的地方,请一定藏好,不能大意。”昱和彻离开前对图说到。
图点点头。
斗篷迷妖果然在月圆之夜出现,证明立和切的话千真万确。固将瑶的安全交给他,他就算拼掉自己的性命,也会保瑶安全。
待昱和彻离开,图带着瑶来到地下庄园的入口。瑶从此地进入地下庄园已有数次。
“这里是地下庄园的入口,也是我们猴妖族长一脉的秘密躲藏地,只有猴妖族长这一脉的成员,才知晓这个地方。”
图的一番话让瑶听出他们兄弟俩的诚心。尚未决定嫁给哪一位,这个秘密就已被她和母亲知晓。
“只是今日,这地方未必保得住。普通的深坑不一定能制服得了怪物,我和固相约,我们兄弟中任何一个成为怪物,另外一方必尽全力将变成怪物的一方关进地下庄园,以免对其它族员造成伤害。”
瑶转身望向书架那扇看不见的暗门,惋惜地说到:“这地下庄园建得气势恢宏,隐约有超越地上庄园的气象,虽然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地下洞天,但是只要子孙继承祖辈的精神,一样可以让整个猴妖族发展成为整个妖界最强大的妖族。你告诉我地下庄园的事,是有什么要托付给我吗?”
“没错!”图望着瑶点点头。
“我和固血脉相连,若我或他真的遭遇不测,变成怪物,恐怕彼此都没办法向对方下手。这入口从上到下第九排的第九本书,我手碰到的这一本,在它上面运用妖力,用力往里面推动,整个地下庄园会从下到上,层层坍塌,到时候,地上庄园也会整体向下沉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图眼中有着一丝坚定的光,同时,也闪烁着犹豫。他不知道,将自己都未必能做得到的事情交给瑶,是不是对她而言同样残忍。但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承受不起失误的后果,尤其是当机会只有一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