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知道，也确定，彻说的都是实话，他只是没有找到那个让他安然接受自己身体与心理微妙变化的平衡点。

“我明白的。”昱点点头。

看到表情有些落寞的昱，彻忍不住将唇覆上去。

昱没料到彻有这举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想推开，可是手上却用不上力气。

“唔……停……”

彻有些心恼，曾经，那么多女妖只不过被他看了几眼，便心甘情愿躺进他的怀里。如今，怀里的昱总也没法彻底将自己交给他。若不是樾的执迷，彻甚至要怀疑自己已经失去魅力。

忽然，昱和彻同时察觉到一股巨大的怒意，为此，他们松开了彼此。

樾面色发黑，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俩。昱真想好好骂自己一顿，明明柘刚离开，他和彻就应该知道关门的重要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被发现？

“你们还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啊？”樾几乎用鼻子说出的这番话。

“是啊，还请多多体谅，给我们让出房间，好办要事。”彻轻松地笑了笑。

“你们的要事是保护我丈夫！让斗篷迷妖伤害不到他！而不是住着我的房子，做这种……这种下流的事！”樾的手指头在颤抖，嘴唇在哆嗦，她生气吗？的确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也松了口气。

彻就算找一只男妖，也看不上自己，樾明白，无论自己在幻想的情节里和彻相拥多少次，她此生都不可能和彻有任何结果。

蓬的一番话让樾意识到，蓬将他能给的宽容、温柔、财富都给了她，除了不被自己所爱，他是樾在这妖界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此刻的樾，希望蓬能活得久一点。

“说得好像这种事你没做过一样。”彻的手在昱的肩膀上搂得更紧。“既然谈到正事，我不妨跟你直言。”彻表情忽然严肃。

“到目前为止，这世上，除了血魔可以对抗斗篷迷妖，连妖王都拿斗篷迷妖无解，我来这里，能做的，充其量也不过是给你们提个醒，提醒你们珍惜最后的时间，将该说的话说完，该安排的后事安排妥当，如此而已。”

彻的一番话将樾彻底打入谷底，她本以为彻巴巴跑来，总归是有办法的。她以为自己终于意识到蓬的好，上天便会给她多一次机会，就像当初被蓬收留那样。

“我不信，你骗我！你还在计较我之前说过的话，那些都是气话，我不可能真的去伤害你和你身边的女妖，你知道的！”樾的眼神里流露出惊恐。

“樾，多陪陪蓬吧，我们一定会尽力，但能做的确实不多。”昱有些于心不忍，假如有一天斗篷迷妖的目标是彻……他不敢想象。

“不用你来假惺惺！这是在做什么？施舍吗？我不需要！装什么高尚？你以为自己会比我幸运？告诉你，他身边换过的女妖比你这辈子认识的女妖都多，还是多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被换掉吧！”樾手指着彻，身形颤抖。

“樾！你再胡说八道下去！小心我不客气！”彻眼神中升腾起掩藏不住的怒火。

“不客气？我怕什么不客气！反正很快成为寡妇，不如你直接将我也杀了好了！”樾原本想安安静静请教彻，可看到彻和昱拥吻在一起，听到他们说着没有办法的话，樾再也无法忍下去，她的怒气再一次毫无顾忌地从浑身每个地方爆发出来。

樾噙着泪，恨恨地望着彻和昱，仿佛他俩就是斗篷迷妖的化身，正密谋着要如何置蓬于死地。

昱什么都没说，拉着彻往外走，此时的樾正在气头上，无论说什么，她都会理解为与她作对。

见昱和彻准备离开，樾一把拦住，“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说你们根本不屑和我说话？”樾的敏感和自卑袭来，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

彻眉头紧皱，一把扫开挡在昱面前的手臂。“没有谁会为你的幸福负责，想救你的丈夫，自己想办法，我们现在就走！”彻对樾这种不依不饶的性格莫名厌烦。

“话没说完就想走？恶心谁呢？要不我也祝你身边的男女妖都死光光试试？”樾跳起来嚷到。

“你！”彻一把格开樾，眼看着就要爆发。他认识的女妖里，从贵族到平民，多半受过良好教育，不论一晌贪欢或是长期联系的女伴，从未见过像樾这样不讲道理的女妖。要不是彻从不对女妖动手，他真想将樾招呼到地心去。

昱二话不说，拉着彻飞也似地离开，将樾在身后的大呼小叫远远抛在身后。

“她那样说话，你也忍得住？”

昱拉着彻跑出蓬的宅院，直到看不见门头那夸张的装饰，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休息。

“我有什么忍不住的？她刻薄诅咒，难道我就要口不择言？”昱笑着回答到。

“这两兄妹性格大不一样，但惹厌的地方却很相似。”彻见昱这般豁达，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涂叔和缇阿姨，真的将昱教得很好。

“我看柘挺好的，他哪里惹你厌了？”昱好笑地抬头问到，额头上还渗着薄薄一层水雾。

“都喜欢在关键时刻打扰好事。”彻勾起昱的下巴，准备继续之前在房间里意犹未尽的事。

这一次，昱早有准备，在彻的唇刚刚碰到的时候，力道不大，但坚定地将彻的胸膛推开。眼帘轻卷，露出一弯浅桃花瓣般的微笑。

这一笑让彻的心，如被柔风吹动的柳条，说不上来地熨帖，同时也让黑暗中的颂心如刀绞。

颂于清晨抵达崆幽城，不善言辞又不愿意出现在其它妖面前的他，花了不少时间，才从周围蝙蝠妖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来首富的住所。然而当颂刚来到蓬的宅院，迎接他的却是昱和彻相拥相吻，相视而笑的画面。

脚下一软，颂差点站立不住。他稳住心神，无力地蹲下，痛苦地闭上眼睛。

昱的笑容让他难过，数十年前，那个给他取名字，亲切地给他带各种树林外可口食物的昱，也曾这样对他微笑。就在不远的之前，昱也时常眼中带笑，安静平和地跟他说各种各样的话，给他讲书中的各类故事，可现在，昱眼中看到的，只有彻，再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