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鸣难得进一趟后宫看看自己的母亲,宁妃从早上忙到现在,准备了一桌宁鸣最爱吃的东西,不管宁鸣年岁几何,母亲都是这样疼着儿子。
“你慢点吃。”宁鸣为了逗自己母亲开心,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嘴里包着鼓囊囊的。
宁妃一边拿着帕子擦着一边又给他夹菜。
“我有事跟你说。”
宁鸣吞下口中的东西,坐得端正说道:“母亲说。”
“你年岁不小了,前些年都在兵营里混着,现在又是跟着太子办事,可自古成家立业,你也该是成家了。”
“母亲看中哪家小姐了?”
见雪将名帖呈上,宁妃示意宁鸣瞧一眼。
宁鸣大概翻了翻,笑了一声:“这两户是母亲选的?”
宁妃摸不准宁鸣的喜好,试探道:“我给你父皇也看过了,你父皇觉得不错,你是不喜欢?”
“这个周氏不过是个七品之家的女儿,身份低了些。”
宁妃指着另一份名帖说道:“周氏品貌上佳,恭顺良淑是个性子好的,可你不喜欢那就算了,那这个呢?巴伦王爷的嫡次女,巴伦王爷是世袭的爵位也深受你父皇重用。”
“巴伦王爷叶重身份自是贵重,可儿子记得他是有两个嫡女,可他的长女是已故王妃亲生的,这个嫡次女的娘亲不过是王爷续娶的,后来的这位王妃家世背景可比不上已故王妃的一半。”
宁妃只得说:“虽是续娶但也是王妃,巴伦王爷的长女已有婚约。”
宁鸣将名帖随意放在一边,说道:“儿子前段时间听闻四弟求娶巴伦王爷的长女,现听母亲想来父皇已经同意了,说起来那女子还比四弟年长两岁,不过也无妨,我可要约着四弟先讨杯酒喝。”
巴伦王爷叶重是个圆滑世故的人,皇上都曾言这叶重滑的像个泥鳅,谁都不得罪。宁鸣是被朝中大臣轻视惯了的,若不是他母亲收养了五皇子,这巴伦怕是连这个嫡次女都不愿给出去。
四皇子今年不过一十五岁,巴伦就把长女搭给了紫熙宫,文妃如日中天,虽然太子还在,但身体不算多好,万一。。。。。。就算是没万一,五皇子将来封王也会是安得一方福地总不会亏的。
为这权利富贵也就顾不上什么长幼有序了,况且皇帝都私下准了的,这心眼偏的也是没法看了。
皇上这是变着法子在给宁鸣难堪,可怜宁鸣当着宁妃的面还得强颜欢笑着。
知儿莫如母,宁妃也不是个呆子,她怎不知这事上宁鸣受了委屈,可婚姻大事耽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还算匹配的,她也是一时糊涂了,现看着儿子,心疼的紧,只好道:“母亲也不喜欢,听说这个女儿畏畏缩缩,柔弱的很。”
“母亲,多留儿子几年,儿子好好跟着太子哥哥做事,待有了些成绩再谈娶妻的事情。你我母子就败在这家世身份上,我要母亲母凭子贵,将来儿子娶个高门贵女一同孝顺母亲,看整个宫里还有谁能欺负母亲。”
宁妃摸着宁鸣的脸,欣慰的说道:“母亲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再说谁能欺负我,母亲还有你五弟弟呢。”
听到这话,宁鸣隔开了与宁妃的距离,一下子就冷了:“儿子还有事就不陪母亲了,母亲去看看五弟吧,这个时候怕是要闹着找母亲了。”
宁鸣弯着腰作揖就走了。
一路上心事重重,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见容姿正在街上闲逛,跟着的大福和钱大通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
宁鸣瞧着心情就好了些,两步跨做一步下了马车趁容姿不注意蹿到她身后,可惜早就暴露了。
“你还想吓我!”
“你怎么发现的?”
容姿指了指影子,戏谑的看着宁鸣。
宁鸣拍着自己的脑门,叉着腰说道:“失算了,失算了。你们在干嘛呢,买了这么多东西。”
宁鸣瞧着包装觉得有些眼熟。
大福举着手上的东西,说道:“这是殿下你铺子的东西从吃的到穿的都有。”
宁鸣开玩笑的说道:“哟,姿儿挺大方啊,在我铺子里买这么多东西。”
容姿眉眼一挑,见钱大通站出来说:“殿下铺中的生意委实惨淡了些,我手中拿着的都是殿下铺子对家的东西,巧了,也是从吃的到穿的都有。”
宁鸣有些尴尬,说话底气也泄了些:“那你们这是叛变。”
容姿假意踢了一脚,说道:“这叫知己知彼!”
“请我喝茶,我跟你细说。”
茶楼里,说书人在说着话本,宁鸣跟小二要了一壶茶,几盘茶点。
容姿很少听一时间反而听的入迷了,宁鸣也未打扰,时不时给她添上些茶,容姿只顾看着台上,一盘瓜子剥的七零八落入肚的没几个,宁鸣笑着给她剥了一盘瓜子仁,容姿吃着并未觉的不妥。
一出戏听完了,容姿反而说了句无趣。
“开始听的还算荡气回肠,可那女子胸中丘壑比之男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却只能嫁入皇家,受了那么点宠爱而已,我看着憋屈的很,可听着说书人的意思倒是这女子的福分。”
“丫头,你还小。这说的话本可是有原型的。”钱大通低着声音说道:“这女子可是八年前盛宠一时的宸皇贵妃娘娘。”
容姿怀疑钱大通日常混迹在各种茶馆酒肆,听的多了所以这皇家八卦早就熟记于心。
听他所说,这宸皇贵妃是林家的长女,名林潇,是个做事果敢,倾国倾城的美人。当年随着林则深一道送大周公主和亲南唐,不过一十六岁就敢在宴席之上舌战群臣,保全了南唐和公主的颜面更是以一曲水袖舞惊艳四座。
遇上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谁能不动心,咱们的皇上自然也不例外。圣上不是个贪恋美色的君王,当时宫中有名分的小主不过五六,大多都是开朝后为了权衡各方势力不得不纳的美人。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君王一旦动了心,谁敢与他争。
寻了个公主年幼需要亲人照顾的理由将林潇留在南唐宫内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年后林则深从大周辞官到了南唐,这桩天家的姻缘也就成了。林潇一入宫就封了宸皇贵妃,虽不是中宫位分但皇后早逝,林潇位分最高顺其自然执掌中馈,这封号‘宸’也是大有来头,当年圣上还未开朝创立南唐时,盘踞在金陵对外的名号就是‘宸王爷’。
“听你们这么说,都是咱们皇上怎么对这个宸皇贵妃娘娘好,那宸皇贵妃娘娘怎么对皇上好的。”
容姿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就听宁鸣放下了茶杯,茶水都洒了些出来:“有些人不用回报就能得到一切,有些人付出一切却依旧得不到一丝怜惜。”
宁鸣的母亲也是皇上的女人,算起来跟宸皇贵妃应是情敌,这话题提的不好是在往他心上插刀子,容姿很快转了话题:“你不是让我替你整顿一下铺子么?远郊的我还未来得及去,只是看了城里的几处,位置都不错按道理不应该每月才收那么点,我们仔细看了看发现了些问题,大福你先说。”
大福有些不好意思,但容姿让他说,他只得说出口:“殿下,你铺子中的伙计太懒了。”
容姿和钱大通笑做一团,宁鸣作势要打大福,大福往容姿处偏着头。
容姿开口替大福做主:“不怪大福不给你面子,十个铺子九个伙计都变着法偷懒,有些更过分,铺子台上都有一层灰。其实也不怪他们,你待人温和虽是皇子,但他们觉得你好拿捏自然会懈怠。”
“可我之前去过,伙计都很热情没有惫懒的。”
容姿给宁鸣添了茶,笑道:“我的爷,您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去巡视,他们能不给你装样子吗,真当你这皇子身份是摆设还是他们活腻了,不想要脑袋。”
“伙计懒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在卖的物件本身。”
打开两包枣泥糕,看上去没什么差别,容姿一一掰开,一个内馅充足一个内陷少的可怜,一看就是缺斤短两。
“吃食上面少了东西可就影响了味道,还有一些布料你也可以对比看看,明显是没有用心做的。”
听容姿说的,宁鸣眉头紧蹙的越来越深,没想到这帮人浑水摸鱼到了这个地步。
“听的我头疼,总之就万事拜托你了。”
宁鸣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经商这事实在不算他的特长,比起拿算盘他更喜欢拿剑。
“我这刚应承你没多久就开始端起我主子的谱了,先生,大福怕我们之后的日子不好过。”“哪能啊,姿儿你是能者多劳,帮我多分担些。前些日子我邀你去安庆,你可答应?”
“好啊,我答应。能偷几日闲就偷几日,大福他们也去。”
“大福和钱先生就算了,他们还是留在金陵先帮我整顿铺子吧。”
大福不敢说话,钱大通可不避讳直接说宁鸣这是假公济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