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月那是毫无动静毕竟是财大气粗的主，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就足够压死人。容姿虽然用上了从公主那得来的资源与鸣三现下的产业做了个整合，但毕竟不是一家的，账目向来都是分的清楚，丁是丁，卯是卯。

容姿现撑得有些艰难，虽然一开始反其道而行之，不降反增用了猎奇的心思圈了一笔富贵买主的钱，但此计护的了一时保不了一世。林家反应极快，你不是搞什么‘顶奢’‘独家’的噱头吗，那他们就照搬照抄，搬得比你好，抄的比你快。资本与资本的对撞，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鸣三的产业大多数是一些良田地契，这些不用指着生钱摆在那就是个金山银山，其他就是一些铺子这是用来生钱，粮食铺子倒是问题不大，即使不往外出但囤点粮食也未必是个坏事，难办的是先头花了大价钱重新整顿的金银首饰铺子还有绣庄什么的，这些铺子里养的都是一帮精细伙计，手上都是有些本事在的。容姿管着的店铺凭的就是本事吃饭，不管是卖力气还是卖手艺都是一种赚钱的手法，能赚钱就自然不会亏待人家，当初允诺过的自然不能因为现在遇到一点难事就当白说了一般。

要想人家敬你重你，不在难关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子，那现在很多苦你只能自己受着，面上还不能显出来。

“要我说实在不行就把开销较大的铺子暂时给关了，遣散的伙计我们给笔丰厚的酬劳。”

林家狙击的紧，钱大通愁的好几夜都没认真合上眼。

“不行！”容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不是为了撑面子，若这是一个长期难事我不会耽误他们的前程但我总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钱大通不明白此时怎么就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了，林家像只猛虎反扑在身就差一口獠牙囫囵吞咽了事，该是壮士断腕的时候，此事说一千道一万说白了就是林复月想看她容姿低头认错一回，按照她的脾气这是不可能的但关上铺子是自家的决定虽然狼狈但也不算全丢了颜面。

“现在的铺子还能撑上一两个月或许我们跟三殿下商量一下找个靠谱的买家私下给接手喽哪怕低卖一些认真算起来我们也不亏。”

钱大通这个想法是个好办法，林复月针对的是容姿管理的鸣三产业，若是换了个壳子换个主子，他自然也会适当的收一些火力回去，可鸣三不会同意，她容姿也不会同意。不过有一点是容姿一直忽视的，毕竟不是她的东西，是关是开亦或是继续都要经过鸣三的同意。

容姿合上账本想着有多久没见过鸣三了，不管如何该是要去见一见了。

容姿还没来得及跑上一趟鸣三那里就被旁人给请了去，这旁人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便是那昔日合欢楼里的莹莹姑娘。

她靠着一舞夺得了花魁盛名，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在这合欢楼里风风光光的待了一阵子便想从良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公主早就明言姑娘们都是受了难的除了举家牵连被罚没的姑娘其余的只要攒够了卖身钱的十倍即可重获自由，来去自如。莹莹姑娘是夺魁的冷门本来在合欢楼里只能算个三等女侍她的赎身钱自然也不会多吓人，她赎身出楼容姿是知道的当时还让梦姑备了份薄礼贺她，听说她是找到了意中人早就离开了金陵怎么现在又回过头来站在了容姿面前？

“好久不见，容小姐！”

相比之前的妩媚风情，现在的莹莹有些清冷。

容姿请了人进府。她虽尽力掩藏但还是被瞧见了手腕处的伤痕。

“他打你？”

莹莹拉了拉衣袖，偏过身子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说道：“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我花了一两银子雇人将他打了一顿。”

这话说的大快人心但若是在打人之前能先填饱肚子就更加好了。

听雪去小厨房让人准备些吃的也给了两人一些私语的空间。随着莹莹的身价水涨船高之后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好客人，莹莹这人在大事上是能看得清可陷入了情爱便就是个傻子。那人相貌一般，家世一般，无功名在身无大财傍身，就凭这一张巧嘴哄得莹莹给自个赎身跟着他走了。

“都说他配不上我，可我自个以为看得清，我这样的人，这样的出生能找个什么样的，我不想做妾也不想在楼里过着卖笑的日子，他老实模样说爱我，我不信，可他捧着婚书递到我面前，说实话不想动心都难。”

莹莹应当是与那人有过一段开心的日子，可再开心也换不来现在的伤痛。

莹莹自嘲地笑了笑：“我就不应该蒙了心，男人都是一样的东西。有了钱就开始觉得你不干净，觉得你低贱。”

“其实不是不可以好聚好散，只要他说我愿意成全，可他就是不说啊，变着法的折磨你，酗酒，赌博，花天酒地，抱着个姐当着我的面让我难堪。他不过就是想让我走，留下我的钱让我滚。”

莹莹长叹了一口气将所有抑郁在心的那些东西都抒发了出来，她也开始逐渐冷静下来：“闹成这样挺没意思。”

容姿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但她总觉得打女人的男人总归是个烂心肠的坏胚子，打一顿远不解气：“看你这样子怕是身上没什么钱，打人这种事你大可找到我，我去帮你办怎么还自己花钱。”

莹莹笑了：“不必，打他我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留了些碎银子路上用，其余的钱都给他了。”

“小姐不要笑我痴傻，其实想想我也没多喜欢他，在这一行呆久了我早就腻了，以前是没有钱后来有了钱又觉得自己没个依托，他将我当个钱袋子我何尝不是将他当成一根浮木，后来的一切若说全是他的错也不尽然，所以我离开的洒脱，至于那些钱，我就更不在乎了就当还了他陪我虚情假意的那段好日子。”

莹莹的话像一根绵长的针刺在容姿身上，她不知自己再想什么但就是觉得心里猛然间空落落的。

“你也不要心灰，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遇到的那般，总有全心全意对你好的。”

“是，总会有好的，下次我要沉下心来，慢慢看。再也不能糊涂的将感动当成了天雷勾地火的情爱，找个我能全心全意信赖的。”

“什么又算得上全心全意信赖的？”

“小姐这话问的，我哪知道，大约如戏本子里的那样即使所有人都说他不好，可我就是信他，一颗心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哪有会让人全心全意信任到那般地步的？”

“会有的吧，相处久了，一点一滴都在心里，总有能让人信赖的地方。”

这话题扯得是越来越远，莹莹回到金陵其实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合欢楼外徘徊了许久她也不知该不该再将自己卖一次，遇上了楼里的人给她出了主意过来寻一寻容姿。

“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莹莹摇了摇头复又说道：“能挣钱就行，实在不行就又回楼子里去。”

“那就回楼子里去吧。”

刹那间莹莹愣住了，容姿笑着打趣说：“吓到了？是让你回楼子去不过是替我管着那里的事务，不止合欢楼，二十二处所有名下管着的可能都要劳烦你日后帮我盯着。”

梦姑心里想着公主，她本也是宫里的人跟容姿私下里说了一两回希望能卸了肩上的事情专心回宫里伺候去。

容姿也想成全她的一番主仆情谊尤其是现在宫中太子的病情反反复复，梦姑能陪在公主身边也是一个慰藉和帮手，这些日子的事务逐渐都是容姿自己管的多些但很多事情她处理起来也并不方便，莹莹的出现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她在欢场多年不管是迎来送往的关系还是楼里内部嫌隙浑浊估计看也看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合欢楼里她更是熟悉，先练练手一来是可以有个安稳的地方总不至于流落街头二来也正好看看她的本事，总之瞧着是个明白人。

莹莹不傻这是给机会让她往上走，她自然没有不应的，她心里什么都存不下了容姿给的让她心中一下子有了希望感觉不那么空荡荡的。

“别的不敢说，我管的至少不会给你出乱子。”

“不出乱子那就是不错了，不瞒你说，梦姑是个得力的但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这很多民间的一些东西她能琢磨过来也不一定会做，这一行太多人说是三教九流，可在这三教九流里就不代表没有拔尖的，人首先不能把自己当个玩物，世上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容姿想给莹莹在姿园里安排一个住处但莹莹笑称留个专属的客房就好，她暂时还是先回合欢楼里去，既然要从合欢楼开始自然也不能离着太远，以前本就是一起讨生活的姐妹，现再住一块也没什么，身份变了或许会受点委屈，可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也是白辜负了容姿的一番心意。

容姿也就随她去了想着找个梦姑出宫的日子扰她受累一趟去到楼里帮着莹莹树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