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躲在墙角的小胖墩在叶风严厉的叫声中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了上前：“爹爹好。”

“你来这儿做什么？”坐在大树下的叶风厉声看向他。

见叶风脸色不佳，天儿将头埋的低低的：“天儿是想来看蓝姨姨回来了没有？爹爹，蓝姨姨去哪儿了？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她都不在。”

“你找她做什么呀？”听他的语气不像是说谎，叶风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

天儿奶声奶气道：“蓝姨姨上次就给我讲了一个石头缝里蹦出个猴子的故事呢，可好听了。”

“她对你很好？”叶风招手唤过他坐在自己腿上。

天儿重重地点着头：“我每次来，蓝姨姨都给做可多好吃的东西了，尤其是蛋糕可好吃了。爹爹，你知道蓝姨姨什么时候回来吗？她给我讲的故事还只讲到一半呢？”

“她回家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叶风摸了摸他的头。

“回家？”天儿朝蓝欣住的房间一指：“蓝姨姨的家不就在哪儿吗？”

叶风被他的稚气逗乐：“你蓝姨姨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是这儿。”

“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吗？”天儿想起蓝欣故事中用过的词，双手在空气中划开：“爹爹，我们去找蓝姨姨好不好？她看见我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叶风嗯了一声：“有两个十万八千里这么远。”

“爹爹，是不是因为白胡子爷爷不喜欢我，所以他才把蓝姨姨带走的？”在天儿的世界中，那个看见自己都面露凶光的蓝可风就是故事中的坏人。

“天儿这么惹人爱谁会不喜欢，白胡子爷爷走前还说舍不得你呢。”叶风抱着天儿轻叹：“是因为爹爹做了错事惹蓝姨姨生气了，所以她才走的。”

天儿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每次我惹娘亲生气时哄她几句她就原谅我了。爹爹，我们一起去找蓝姨姨吧，你也哄她几句，她一定不会再生你的气了。”

叶风笑看了他一眼：“我们去找蓝姨姨，你师公会不高兴的，你娘亲也不会高兴，还有你云伯伯和凌叔叔都不会高兴的。大家都会因为你去找蓝姨姨而不高兴，天儿，你还要去吗？”

天儿掰着手指数着他说的这些自己喜欢的人：“爹爹，我们以后再去吧，蓝姨姨这么喜欢天儿她一定不会不高兴的。”

“在天儿心中，他们都比蓝姨姨重要，对吗？”叶风问道。

天儿歪着头想了许久，诚实地点着头：“我很喜欢蓝姨姨，可我更喜欢娘亲还有师公他们。爹爹，难道你不喜欢师公他们吗？”

叶风嘴角的笑容有些凝固，他就是太过于喜欢才会退让。

“爹爹，你要成亲了吗？”天儿问道：“我听娘亲说，我马上要有大娘亲了呢。她会像蓝姨姨一样会做好吃的，会讲故事吗？”

“她不会，但她一定会喜欢天儿，对天儿好的。”叶风遥看着远处，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如她一样的人让自己又爱又恨。

接着飘落在手上的雪花，天儿开心地道：“爹爹，你看，下雪了呢。”

叶风看着天儿握着根本握不住的雪花，耳畔传来那深入骨血的声音，阿风，快看，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去打雪仗吧。

阿风，发什么愣啊，快点啊…阿风，快，赶紧给我报仇，蓝宇又偷袭我了…阿风…

……

“一个破戒指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一路了。”

撇了蓝可风一眼，蓝欣将手上的戒指贴身收好：“不是说师兄和我们一起走吧，怎么一路都没看见他。”

“我让他先出发了，我们在漠城汇合。”说完，蓝可风又补了一句：“要是早知道他不会出现，我也不必如此费事了。”

“辜负了师傅的良苦用心了。”蓝欣苦涩一笑：“不管师兄在不在，他都不会来的，他现在最恨的人大概就是我了吧。”

蓝可风故意一叹：“早知你会心软，我就不必日熬夜熬来配制这药了。”

“师傅，我错了吗？”看着他手上的药瓶，蓝欣低语道：“其实我昨晚有机会的，可当我看见他和其她女人在一起时我就放弃了，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见她泪如雨下，蓝可风连忙将药瓶收起：“没用就对了，要不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了。放心，回去后师傅一定把你的身体治好。”

“师傅，我后悔了，我现在就后悔了。师兄说我说的对，我从来都是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们选择的机会，自以为是对他们好的，其实并不是。”蓝欣搂着蓝可风的胳膊哭泣着。

蓝可风轻拍着她的手臂：“虽说我们不在乎，但在他们的世界中，门当户对是格外重要的。就算你当时给你师兄选择的机会，他也一定会选海宁，因为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之人。”

“而风小子？他的身份不简单，他所背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即便他深爱于你，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你也只能退让。”

蓝欣泣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想让他为难。师傅，我记得当年他是因为中毒了才来找你求治的，他的毒，很厉害吗？”

“金蚕蛊，如若当年他来的再晚一点，我也是无能为力。”蓝可风低声道。

“此毒每到月圆之夜会发作，毒发时肌肉疼痛，腹痛腹胀，全身瘙痒难耐，四肢麻木且抽搐。”蓝欣想起当年每次毒发时叶风疼痛难忍的样，心里很是难受。

蓝可风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不错，此蛊正是云国皇室的秘制毒药。能将此蛊下到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身上，可见此人心思歹毒到极致。你与他分开是正确的选择，师傅可不想你搅进这趟浑水中。”

“师傅一早就知道我将护心丹给了他，对吧。”蓝欣抹去脸上的泪水：“师傅，你答应我，若是将来他出事了，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救他，好吗？”

蓝可风道：“放心吧，现在的他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屁孩了。若是他没有因为救你损失了一半的内力，估摸他的武功会在你师兄之上。”

“难怪上次师傅会对他出手，原来是在探视他的武功。”蓝欣靠在蓝可风身上缓缓闭上双眼：“师傅，四天后他就要成亲了。云慕瑶这般喜欢他，他一定会幸福，说不定明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当爹了。”

望着她眼角溢出的泪水，蓝可风一阵鼻酸：“到时为师一定送他一份厚礼，贺他全家平安。”

“也不知到时我还在不在…”想到他即将为人夫为人父，蓝欣就痛不欲生。

见她全身颤抖着，蓝可风连忙将内力过渡给她：“如若你不想他现在接到你的死讯的话，就别再想他了，知道吗？好好睡一觉吧，路程还长着呢。”

“我不会有事的，他还没收到我成亲的消息呢。”蓝欣虚弱地说道：“师傅，我就睡一会儿，就一小会。”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蓝可风深深叹息着。

……

云城　　九王府书房

“这药确定是她给的？”

云之凡疑惑地看向左寅：“师傅，这药有问题？”

“这药是真的。”左寅将药瓶还给他：“你们只知这护心丹的功效，却不知蓝可风为何要花三年的时间来配制此药。”

“愿听其详。”云之凡放回木盒中收好。

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左寅慢声细语：“蓝欣自小身体不好，这药，他是给她配的。此药不仅药材都极为珍贵连配制过程非常复杂，我估摸她是将她自己的药给了你们。”

“师傅可知她得了何病？”云之凡未料到这其中还有一番故事。

左寅摇摇头：“不管她有何病，有她师傅在，她是不会有事的。这药异常珍贵，到万不得已时再用吧。至于解毒丸，回去后我仔细研究研究，争取能找到它的药方。”

“谢师傅。”云之凡诚恳地说道。

看着敲门而入的人，左寅问道：“走了？”

“亲眼见她出了城门。”凌阁恭敬地朝左寅鞠了一躬，走至他下首位坐下：“直到我离开，阿风没有出现。”

喝了一口茶水，左寅才道：“我倒希望他去了。”

“师傅放心，轻与重，阿风知道该如何取舍。”云之凡宽慰道。

一旁的凌阁虽点头附和，但他却觉得这恰恰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