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朋友阿肥也没多想,点点头就坐了过去。
周雪看了一眼,心里暗骂一声:“小妖精!这么小就会勾人了!真是什么样的爹娘就会教出什么样的闺女!”
和汤柔儿坐在一起,两人低声说着些最近的状况。
话说回来,此时的阿肥比起刚上山时已经大变模样了,若不是他经常搞出些事弄得人尽皆知,乍地出现周雪面前她还真不定一定能认出来。
先是经无垢灵水洗涤,把身体内外的杂质脏物全都去了个干净,又被连着折腾了几个月,肥大的肚腩也被化于无形,如今的阿肥真可以说得上瘦如麻杆了,只是脸色十分苍白一看就是身子十分虚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就这么一点点大的人,修为还不高,不是被人爆锤的吐血就是被人揍一顿昏迷过去,反正遇事不决吐血昏迷就对了,就这么搞,脸色能好才真见了鬼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要比之前痴肥的模样要好上一些,但也就那样,比起绝大多数师兄们,不管从哪一方面阿肥依旧还是个弟弟。
这边静静坐着修炼,永安殿那边却忽得热闹了起来,阿肥睁开眼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却是自己的八师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欢,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书生敞着上衣,抱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永安殿的正中央朗声长吟。
长剑拔出,随手甩了个剑花,一刹那杀气纵横。
剑起,啸声如龙,殿内万剑颤鸣,隐隐有附合之意。
一个白衣书生,一柄长剑,汪洋恣肆地书写着自己的故事。
剑随心意转,飒沓如流星。
“好!”众人不禁鼓掌赞叹了起来。
剑光寒,初时还颇有章法,几口浊酒灌下去剑法便随意了起来,怎么爽就怎么去耍,便是这样,竟越发有一股超尘脱俗之意。
不少师妹看着不远处这个帅气肆意的书生眼睛里都冒起了星星。
谁不喜欢这样的男子呢?
“真厉害!”吴师兄坐在旁边猛烈地鼓着掌,眼中满是羡艳之意。
耍了通剑,咕咚咕咚把酒喝完,书生又朝阿肥这边走了过来。
“八师兄,你少喝一些,不然大师兄又要骂你!”
瞧着书生摇摇晃晃的样子,阿肥忙站起来一把扶住他。
听到大师兄三个字书生猛的一怔,心虚地看了周围一眼,这才甩了甩头不屑地道:“我才不怕!他又打不过我!我一个打他三个!不!四个!”
哼唧着骂了大师兄两句,书生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塞进了阿肥手里。
“你师兄我虽是绝世天才,可此去危险无比很有可能回不来,这个你拿着,上面有我多年的修道经验,还有乱七八糟收集起来的一些异术,都给你了。”
“师兄在胡说些什么!”无奈地回了一句,阿肥又把小册子递了回去。
娘说过醉酒之人说的话,不可信。
“教你拿着就拿着!好东西给你你都不要,是不是傻!”在阿肥头顶使劲敲了三记,八师兄转过身去晃晃悠悠地走了。
“哎呀,你师兄喝醉了,你便先收着吧不然他又要塞给旁人,等这件事完了以后你再还给他便是。”
默默地盯着书生的背影看,阿肥哦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汤柔儿身边,把小册子塞进了怀里。
书生这一通闹,先是让众人兴奋了起来,紧接着就又在他们头顶泼了一桶凉水。
他说的没错,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回是多大的事。
和之前小打小闹的协防不同,这次显然是要掀桌子了。
接二连三的袭击已经让太虚观应顾不暇,我在明,敌在暗,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这一次太虚观要用无与伦比的人数和组织力把周围清理个干净。
苍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胖瘦上仙各执一角在东西方同时吹响,一时间竟有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书生打了个哈欠朝阿肥点了点头,带着第一批人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盘腿坐在地上一边修炼一边默默数着组数。
战争,在这一刻悄然掀开了帷幕。
八位上仙坐镇太虚观,九位尊者各压一路,一队队的修士从九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支小队伍从永安殿离开,阿肥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少的人,心里莫名有一种烦躁的感觉。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看不清,摸不着,只能暗自在心里发慌。
汤柔儿轻轻握住了阿肥的手。
“你在害怕吗?”
看向身边的少女,那是一双无比宁静的眸子。
“你不害怕吗?”阿肥反问道。
“我害怕啊,感觉腿都有些软了。”少女轻声道:“可那又能怎样,轮到咱们的时候就得上,太虚观这片祥和的土地,当初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咚”的一声,仙鼓长鸣。
吴师兄噌的站了起来,之前憨厚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
“到咱们了!该走了!路上听我指挥,倘若不听,便别怪我丢下你不管!尤其是你!”吴师兄专门指了指周雪。
什么时候能耍性子,什么时候不能耍周雪还是十分分得清场合的,当下便乖乖地点了点头。
一把抓住阿肥,吴师兄带队飞了出去。
一批为刀剑,斩尽宵小之辈,一批为诱饵,引出豺狼虎豹。
雪山深处,同样也有一批人默默关注着这一切。
面前是一张如水一般的巨幕,上面正浮现着一队队的太虚观弟子。
“这群人反应也太慢了吧,是不是福享受久了,连战斗的本能都忘记了!”居中一个蒙面黑袍人桀桀地怪笑道。
“事情走到这一步,竟然异乎寻常地顺利!朔北已是我等囊中之物!”
一个形容削瘦的尖脸老奶奶也在一旁诡异地笑了起来。
“有胆魄是好事,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太虚观好歹也是朔北独一支的庞然大物,谁也不清楚他们还有什么底蕴,我们要尽可能地渗透、控制、侦查,最后再发起进攻!”
“说得好!”
出了太虚观,阿肥一队人降落在了林子里,小心翼翼地朝外摸了出去。
一进林子,阿肥天然就有了一种安全感,心不慌了,神也不跳了,踩在枯树枝和雪地上,咯吱作响的声音让他十分受用。
走了没一会就到了一处废弃的村子,吴师兄走过去把村口石碑上的雪擦点,却发现村名已经被人刮掉了。
走进村子里,空荡荡的并无一人,阿肥看着丢了满地的磨盘农具,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从须弥戒中掏出一方地图看了看,吴师兄叹息道:“丰村,以青麦为食,原有几百口人,可惜上个月遭了妖兽,一村子的人都被掏了肠子。”
收起地图,吴师兄轻喝一声:“打足精神!和我一起仔细搜寻这里!多加小心,莫要被藏起来的敌人袭击。”
阿肥顿时大气不敢出一声,紧紧地跟着队伍。
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危险,众人这才停了下来,搬了几张椅子坐下来休息。
修士也是人,长时间紧绷神经也会累。
重复搜寻率还是很高的,阿肥一行人坐了没一会就遇到了三波太虚观的师兄师弟们,这让阿肥觉得又很有安全感。
虽然队伍很分散,但每个之间距离却并不远,有了危险只要把求救信号打出去一定会有相邻的人赶过来的。
调整了一会,阿肥一行人又朝着下一个目标一路搜了过去。
雪山内,许多奇形百怪的人站在一起看着这一幕。
“幸好之前撤退的快,不然照着这种搜法,暗子还真留不下几个。”
“这就是实力啊!”有声音幽幽的感叹。
“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众位同僚,且看我神通!”一个红衣女子走了出来,面如桃花俊俏非凡,生的一副标志的狐媚子模样,只是断了只手,不免让人看了心生遗憾。
一路奔走,天空变的愈发沉闷了,不过也没人去在意这些,朔北的天气本来就是这样。
一滴雨滴打在了吴师兄的脸上,诧异地抹了一把脸,吴师兄停下了脚步。
经历了那一晚的事,雨,成了太虚观弟子最害怕的东西。
好在这次只是普普通通的雨,与平日喝的没什么明显不同。
“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对劲啊!贼人们到底想干什么?”
吴师兄喃喃地道。
“六欲天魔!你修得了几欲?”红衣女子正在施法,一旁一个苍老的龟精突然开口问道。
“小女才疏学浅,耗尽毕生也仅得其一。”红衣女子笑道。
当然,她说没说真话,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阿肥忽得站住了脚步,心里再一次慌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如此强烈的不适感?仿佛要大祸临头一般!”
没人给他解释,他也不敢说出来。
一如当日在永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