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渔的本体一直站在原地，当三人看到陈渔走向他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陈渔虚妄之瞳所制造的幻境当中。

陈渔释放瞳力一来是为了试验，二来不过是为了谨慎起见。

如果不是因为这三人偷了自己的行李，被自己认出来了，说不定真要被他们的演技所忽悠。

倒真是他们运气差，东奔西跑结果刚好送到陈渔嘴里来。

眼见没有太多的损失，看在他们年纪尚小的份上，陈渔戏弄完三人便打算任由他们离去的。

可他检查行李时却发现里面的卷轴不见了，于是又追了上来。

三人这下终于看清了陈渔的身手，这家伙刚才不是跑来的，而是飘过来的……

名为裂枣的少年神情惶恐，小声地说道:“朵儿姐，你说他究竟是人还是鬼?我们刚才是不是中了他的鬼打墙?要不要我……撒泡尿?”

三人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大徐朵朵，此刻都有些发抖。

她呼吸起伏道:“笨蛋，鬼打墙不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是中了他的幻术。”

“幻术?那应该是人吧?”少年有些庆幸道，“只要不是鬼就好。”

……

陈渔双手负于后背，神情平淡地盯着三人。他故意不说话，就是挺想看看这小姑娘还能整什么花招。

另一个痴傻的少年见到陈渔这副丰神俊逸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这分明是娘亲口中所说的仙人啊!

他当即跪在地上，向陈渔求饶道:“神仙叔叔饶命……神仙叔叔饶命……歪瓜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了……”

陈渔仍是不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那个丫头。

被陈渔盯着的徐朵朵吓得打了个冷颤。

她第一眼看见陈渔，还以为这家伙是个有点小钱的富家子弟；可先前与自己亲呢时的那副害羞的模样，却又像是个未经世事的书呆子。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没有哪个读书人会三更半夜的跑到这山上来。

这人分明就是那个妖修!

她内心捶足道:‘果然还是自己马虎了，妖修的鼻子果然比狗鼻子还灵光!’

陈渔看着少女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知道她要开始忽悠了。

果不其然，少女噌的一声蹿到陈渔面前，趴在他的心口上，泪如雨下道:“是朵儿骗了公子，跟我两个亲弟弟没有关系，都是我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公子要杀要剐都冲我来，求求你，放他们俩一条生路，我们徐家不能无后!”

早有准备的陈渔没有理会这位正抱着树干假装哭泣的徐朵朵。

而是本体走到那位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痴傻少年身边，问道:“我不是什么神仙，快起来吧。”

被搀扶着起身的痴傻少年咧嘴一笑，挠着后脑勺，憨厚道:“神仙叔叔原谅我们了?其实大姐头……她也不容易的，都怪我……因为我实在太能吃了，所以大姐头只能带着我们到处偷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陈渔问道。

少年想都没想，便立刻回答道:“歪瓜。”

“姓什么?”

“姓吴。”

陈渔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了一句真诚实，随后目光瞪向那个大难临头还在撒谎的黄毛丫头。

“胡诌啊，继续胡诌给我听听?”

“我……”

少女低下头，哑然了。

陈渔又将她搁置在一边，许久没有说教的他，这时又犯起了教书育人的瘾，对着那位前前后后都在配合徐朵朵的裂枣说教道:“知道错了没有?”

“知道了。”

“错哪儿了?”

“不该偷东西?”

“还有呢？”

“不该撒谎。”

“错!”

陈渔纠正道:“撒谎符合人趋利避害的本性，这本身并没有错，但你不能因为撒谎而伤害别人!这才是真正不对的地方!”

一旁的徐朵朵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狡辩道:“先生本身这么大，我们好像并没有伤害到先生。”

“怎么没有?”

陈渔回过头，冷声道:“我检查行李的时候，发现里面少了两四文，难道不是被你们花了?”

少女低下头。

陈渔伸出手:“把东西还我!”

徐朵朵乖乖地把卷轴拿了出来。

接过卷轴，陈渔又开始了他的说教……

半个时辰后。

陈渔过完了嘴瘾，撇下了一锭黄金，莫名地有些神伤道:“好久没跟小孩子们唠叨了，就当是我职业病犯了吧。

虽然我明知你们多半是左耳进右耳出，不会记到心里去。

但既然让我碰见了，还是会忍不住地说教一番。

这些钱够你们用上好些日子了，去私塾读书也好，在江湖学艺也罢，总之别再行骗就行，否则下次我见到了，就该体罚你们了。”

说完，陈渔挥了挥羽扇，转身离去。

三人齐齐向陈渔跪下，磕了两个重重的响头，感激道:“谨记先生教诲!”

陈渔一声轻笑，没有回头阻止，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他心里很清楚三人真正感谢的是什么?是那一锭黄金，而不是自己唠叨的几句空口白话。

但这是时代造就的，靠他一人之力，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能暗自祈祷，自己的方式能够对他们三人加以改变，哪怕这改变微乎其微。

看着陈渔身影逐渐消失，徐朵朵这才激动地抛着手上的那锭黄金，兴奋道:“早知道这家伙喜欢跟人讲道理，我们根本用不着花那么多心思去骗他!”

裂枣附和道:“这家伙看上去大不了我们几岁，怎么跟咱村口那个说书人似的?只是那位说书要钱，这位说书反倒给钱!”

憨厚少年却摇头道:“可我觉得……神仙叔叔讲的很有道理。”

……

——

陈渔将行李放回客栈，本打算睡上一觉。可长夜漫漫，根本无心睡眠，于是又独自走了出来。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对于先前虚妄之瞳的使用过后，他开始对自己的新实力有了初步的认知。

在得到妖果之前，他的自身气力就非常地强，实力绝不亚于江湖一品武道宗师。

再得到罗刹妖果所赋予的藤蔓之力后，他敢说哪怕面对儒释道上三空境界的人也能坐到全身而退。

而今日得到这陀罗妖果所赋予的虚妄之瞳后，他甚至有了跟儒释道三家顶尖高手对拼的信心。

但若是遇到妖修，他便不敢妄加揣测了。

妖修毕竟不同于儒释道三家所讲究的上三空境界。

根本上比较的还是所控制妖物的数量，以及五行属性是否相克的问题。

例如自己在只有一种妖物之力时，便能凭借双属性的特点，依靠土克水，从根本上碾压拥有水属性妖物的缪歌。

他认真思考过，若是自己并非双属性，而是像今日获得的陀罗树妖一样的纯粹木属性，或许只有一种妖物之力的自己，只能够跟缪哥五五开。

当然，这是率先排除掉自己气机优势的情况下。

可若是下次遇到克制自己属性的妖修呢？

在得到虚妄之瞳之前，陈渔也有担心过这点，这也正是他之前数次忍让缪哥的原因，他担心自己的属性被他克制。

但如今，陈渔有了几分底气，因为这虚妄之瞳的能力可一点都不比罗刹树妖的藤蔓差劲。

毕竟陀罗妖树因为不会动，制造的幻境范围有很强的局限性。但他不一样，他是活生生的会动的人啊。

不过虚妄之瞳虽然强大，但施展起来却极废气机。

好在他这副躯体气力大，气机足，否则换做其他人得到这妖物的能力，想必根本维持不了太久。

想到这里，陈渔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