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真笑道:“很厉害,手法还有些稚嫩,不过已经比大多数初学者好多了,梅,你的确有赋。”
梅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王府内白雪皑皑,就连万年长青的常青树上也不免被白雪覆盖,一片冰雪地。
王妙真也拿出手艺帮他们准备晚餐,忙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做好要吃的馄饨饺子,还有供奉给灶神的糍粑。
王府下人围在一起,一人面前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气氛相当热闹。
韩慕城不在,他们也放开许多,欢声笑语不断。
正吃着饭,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马蹄声。
“王爷回来了!”
“快快,去迎接王爷,别吃了!”
“……”
王妙真放下碗,皱眉问:“怎么了?”
管家道:“是王爷提前回来了。”
韩慕城?
他不是在宫中吗?怎么会突然回王府?
院子内气氛陡然紧张,下人都不由自主放下手中食物,等待王爷下命令。
王妙真觉得自己没跟韩慕城打招呼就来王府,似乎不太妥当,韩慕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提前回来,她还是先带子琦离开比较好。
“子琦,咱们先回去吧。”王子琦点点头,咽下口中的包子,跟梅了句再见。
两人刚走到门口,正好撞到进来的叶七。
“咦,你们已经来了?”
王妙真点头:“嗯,多谢管家招待,我跟子琦先回去了。”
叶七忙叫住她:“这还没吃完怎么就先走了?难道是因为王爷?”
他笑道:“你放心,王爷是有事提前回来,不怪罪你们,既然来了,不如在王府守岁如何?”
“不了,我跟子琦打算回去。”
王妙真颔首,拉着王子琦朝外走。
“去哪?”蓦地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磁性好听。
“王爷……”王妙真回过身朝他行礼,脸上有一丝被抓住后的尴尬。
韩慕城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在意莫名出现在王府中的王妙真姐弟两。
只是看见满脸忐忑的人时,他突然问:“王妙真,你害怕本王?”
王妙真连忙道:“不是,我没有害怕王爷。”
“那为何看见本王就急着要走?”韩慕城微微蹙眉,似乎不满,“既然来了就留下来,本王准许你在王府守岁。”
“……”王妙真轻轻抬眼看向他,男人俊美清冷的脸在雪光映照中,轮廓似乎被柔和了那一份锋利,变得柔和。
寒冷如星的眸子仿似也褪去冰冷,变得平静。
暖色的灯光打在他颀长的身体,显得更加俊挺。
像是神下凡,目光冷清地俯瞰世间。
王妙真微微恍神。
这副样貌,她似乎在哪见过……
“王姑娘?”韩慕城的声音叫醒她,王妙真回过神来:“那就谢谢王爷。”
偏院因为韩慕城的到来,空气都似乎凝滞,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很可怕,不想破坏这欢闹的气氛,对王妙真点零头便离开。
叶七跟在他身后,低头朝王子琦挤眉弄眼。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院内下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还好王爷走了,刚才我差点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是啊,吓得我差点摔倒,咱们还是快些吃吧,免得被王爷看见挨骂。”
“嗯。”
韩慕城走过一躺,众人便纷纷紧张起来,原来的喜悦感也收敛不少。
王妙真看着急急忙忙的下人,再看向韩慕城离去的背影。
身为王爷被所有人敬仰,却连一份真心都难得。
身边除了叶七这个忠心的手下,在王府朝夕相对十几年的仆人都害怕他。
王妙真忽然觉得韩慕城有些可怜。
不过一想到人家是王爷,就算身边真心之人少,但也轮不到他去可怜,便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幼稚。
她一个为了生计奔波劳累的老百姓,居然去担心王爷有没有朋友,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众人吃过饭后,各自分工干活,因王爷在府内而多了几分凝重紧张。
许氏道:“王姑娘,既然留在王府守岁,你就睡在我们屋里吧,梅屋子里还有一张床,收拾收拾也能睡人。”
王妙真点头,“那就谢谢你了,对了,梅呢?”
“刚才看见她跟子琦两个在院子里,估计是在堆雪人吧。”
“今晚打扰了。”
许氏微微一笑:“什么打扰不打扰,见外了。”
除夕夜有守岁的习俗,半夜,王妙真搬出两张凳子跟子琦坐在檐下烤火,烤着烤着外面竟然又下起雪来。
王子琦叫道:“姐姐,又下雪了。”
“嗯,瑞雪兆丰年,明年农户的收成一定很好。”
“这句我知道,先生教过我,积雪融化渗进土壤,来年就不怕干旱了!”王子琦拍拍胸脯。
王妙真调侃他:“学堂的先生教得好,跟你记住诗句有莫大关系,你要是真学好了,对着这雪景不能自己吟诗作对?”
“这个嘛……”
王子琦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学的不够精,还不会作诗哩!”
见他羞得脸都红了,王妙真不再调侃他。往年除夕夜时王妙真都是在王家大宅里过的,家里有十几口人,光是弟弟妹妹就有一堆,各种七大姑八大姨……
从来没有哪一年像如今这么安静。
安静到她有些不习惯,心底滋生出无限怀念。
王妙真指着上明月道:“你猜这月亮上住着谁?”
“我知道!住着嫦娥和玉兔!”
王妙真笑着点头:“对。”不只有嫦娥玉兔,还有她的家人。
她相信她的家人此刻一定也跟她一样看着月亮,守在一起过除夕。
心底的愿望就是希望她所在意之人身体平安,万事顺遂。
王妙真早就不期望她能回去,如果能这个时代好好活着,成为另一个王妙真,就是她的最大心愿。
深夜,昏昏欲睡的王子琦突然被一阵爆竹声吵醒,迷迷瞪瞪道:“亮了?”
“还没。”
“怎么这么吵啊?”
王妙真帮他盖好衣服:“已经到明年了,子琦。”
王子琦蹭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兴奋:“姐姐!新年好!”
外面爆竹一声接着一声,王府内打瞌睡的下人纷纷睁眼,看向头顶被火光照亮的空,沉浸在喜悦中,京城半边像是被火少了般通红喜庆。
王妙真笑着点头:“嗯,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