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里。
在这客栈内时常听到左一句“九阙”,右一句“九阙”。
而九阙所到之处,身后永远跟着一个聒噪的小蜜蜂。
这日。
九阙刚换好玄色的长袍,正打算出门办事,一只脚才跨出客栈的大门,岑彬还没有来得及撑伞,另外一只梅花油纸伞便撑开了递了上来。
轻烟歌那漂亮的面容上泛着容光,一双微波粼粼的美目欲说还休,涂了一点浅浅的口脂的薄唇微微扬起,娇滴滴的唤了一声,“九阙~你要去哪里~让我随你一同前往,护你周全可好?”
九阙睫羽霏霏下撇,看了一眼那借着送伞趁机溜入他怀中的女子。
精心修剪还描了的黛眉,那脸颊上打了淡淡的胭脂,平日里那随意披散的长发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身穿薄纱绯红长裙,将整个人衬的宛若是一朵妖冶的罂栗花。
致命而过分美丽。
九阙的眸光微微一闪。
轻烟歌眨巴眨巴眼眸,明目张胆的送秋波,“好不好嘛~这蜀郡危机四伏,指不定哪里窜出尉迟的同党,有我在保你安心。”
九阙不语,旋步离开。
岑彬立马撑好伞追出了屋檐,油纸伞挡住了那瓢泼大雨。
也割断了轻烟歌那想要追上去的步伐。
她撇了撇嘴巴,美目里满是控诉。
该死的九阙,就是个铁石心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难怪这万年单身!
谁嫁给他谁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轻烟歌愤慨,她伸出手直接将一大早连觉都没睡,便让青鸢盘好的发髻弄散,捉着发簪正打算将油纸伞收了起来。
却听到那雨中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还不跟上?”
这声音宛若天籁,让轻烟歌那沉甸甸地心一瞬间轻松了起来,她抬起面容,冲着那雨中望去。
就看到一袭黑袍傍身,眸如点漆,身子挺立宛若青松,那削尖的下颚弧度恰到好处的美感的九阙,正站在在雨中等她。
“来啦~”轻烟歌立马扬起了一抹璀璨的笑容,撑着伞迈开小碎步追了上去。
走到九阙的跟前,她那双绣花鞋早已经打湿了,甚至还染上了泥泞。
九阙的眉头微微一簇,薄唇轻掀,“怎么不穿雨靴?”
这个季节蜀郡本就是雨水霏霏,他早已让岑彬给每人都备了一双雨靴,便于出行。
轻烟歌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那眼睛里划过一丝懊恼。
糟了,她每次只能堵在客栈门口,对着九阙自言自语一番便被抛下,以为自己这一次也准没戏,竟然忘记要穿雨靴了!
“我……我马上去换,你等等我,你不要走了哦~”轻烟歌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讨好机会,她连忙说着,正打算冲入雨中。
“不必。”
九阙那本就冰冰凉凉的声音响起,轻烟歌愣住了。
下一秒他弯下身子,一把将轻烟歌拦腰抱起。
轻烟歌手中的油纸伞应声而落,“扑通”落入了雨中,被大雨冲刷着。
扑通、扑通。
轻烟歌的美目里泛着丝丝缕缕的惊讶,感受着那强有力的手臂牢牢的扣住她,她靠在那宽厚的胸口,听着九阙胸口处传来的心跳。
不知怎的。
她的心莫名的加速了几秒。
那耳根子泛着淡淡的浅粉。
在一旁撑着伞的岑彬看到这样的一幕,他不知为何这眼下分明是酷暑时节,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一股寒意。
甚至于,听到那不远处传来的一声狗吠。
“旺呜——”
九阙抬起步子,抱着轻烟歌一步步朝着车撵而去。
岑彬撑着伞亦步亦趋。
终于九阙抱着轻烟歌上了马,那车帘子拉下。
马车内。
“九阙……”轻烟歌此刻还坐在九阙的大腿上,她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无措。
九阙抿着唇瓣,一语不发,却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轻烟歌脚上已经湿了的绣花鞋脱下。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着轻烟歌的一双玉足,直到那玉足白皙的宛若凝脂,他这才一把将轻烟歌捞起,放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手帕被他随意的丢掷在桌上,他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阖上了眸子假寐。
这好不容易多了一丝缓和的气氛,又一下子回到了原点。
轻烟歌盯着自己那白净的双脚,又看向那靠在一旁呼吸均匀的九阙。
只瞧见九阙精致的面容上那一双眼睛下方,泛着淡淡的青色。
显然,这段时间他忙着蜀郡大大小小的事情,根本没有休息好。
轻烟歌犹豫了一二,还是踩着软塌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伸出那细腻的手指,抚上了九阙的穴脉,一点点慢慢地按压。
九阙本来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
轻烟歌见状,立马开始吹起了枕边风,“九阙,你不要生气了嘛~你为了救我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我是知道的,不然只怕我早就成了尉迟那个杀千刀的剑下亡魂了,是我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你就原谅我嘛~”
“……”
“你可知道,你不理我这段时间,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忧心忧郁……”
“是吗?我怎么听说前日你还请了戏班子来客栈的后院里唱戏呢?”九阙那带着几分肆意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那双能够勾人魂魄的眸子微微掀开一条缝隙,探向轻烟歌。
四目相对,轻烟歌心下一紧。
九阙的薄唇缓缓扬起一抹笑意,却笑不达眼底,“我还听闻你每日要吃六餐,顿顿必须有肉,你确定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她见势不妙,立马佯装着害羞的扑入九阙的怀中,将那脑袋深深地埋入九阙的胸口,伸出小拳拳软绵绵地捶打着,“哎呀,没有想到九阙你这么关心人家,人家真的怪不好意思的呢~”
九阙:“……”
“九阙,既然你原谅我了,咱们就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吧?好不好呀?”
九阙既不回答,也不否认,
轻烟歌瞧着自己使出的浑身解数统统都不管用,她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最后,她决定将话题转移,来缓解气氛。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首小心翼翼的盯着九阙,嘴角的笑容弧度恰倒好分,“咱们这眼下是要去哪里呀?”
九阙看着面前这个为了接近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女子,他那眸光终于柔了几分,薄唇轻掀,“去验收搭好的祭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