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个好季节,今年皇上又得了皇孙,心情大好,便想着出巡去考量一下大宗的民情。
容隐和蒋漪柠接到同行出巡的消息时,他们二人正在棋盘上杀的痛快。蒋漪柠正落后容隐一棋,她趁叶阡前来禀告消息的空当,乘机一把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搅乱了。
容隐见蒋漪柠如此,虽是可惜刚刚那把绝妙的对弈,却也依旧纵着蒋漪柠。蒋漪柠这些日子也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模样,胃口好了,心情也好了些。只是容隐还是能时不时从她的眉宇间读出愤懑不甘,可她能慢慢走出来已属不易,容隐的意思是让她慢慢来。无论蒋漪柠想为蒋家报仇,还是想安稳度日,他都会帮着她筹划。
“以往皇上考量民情,可是没让我同行的。如今倒是新鲜,不光让我陪着去,还让丫头一同前往。”
叶阡恭恭敬敬地答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将军您带领着三皇子和罗副将一同全权负责此次出巡之事。至于蒋姑娘,皇上体恤将军,说是您和蒋姑娘快要成婚了,分开也实属不妥,便许了蒋姑娘一同前往。”
“萝卜也去,甚好。”蒋漪柠从大狱里出来,虽见着了几次罗衍,可都没怎么与他好好说说话。罗衍不但深受容隐的器重,也是深受景宗的器重,所以平日里带兵操练很是繁忙。据说罗衍管理军队很有一套,自一次当着所有士兵的面处决了一名逃兵后,所有的士兵都对他都心生敬畏,认真操练,军队的战斗力也因此提升了不少。可对于景宗器重罗衍一事,蒋漪柠和师父都很惊奇。景宗疑心这么重,自是会调查萝卜的身世。可师父当年在京城中的名气那么大,后来站队也足够明显,景宗怎还会重用萝卜。
容隐告诉蒋漪柠,说这当今圣上是个重视人才的主。罗衍是一个可塑的将相之才,所以景宗也便不拘于罗衍的身份了。
楚林墨得了傅彦的命令一直派人守着莫枫。可自打盯着莫枫起,他都是表现的安分守己,楚林墨都一度以为是傅彦的疑心过重了。可没想到在皇上要出巡的关键时期,他却按奈不住自己了。
莫枫半夜鬼鬼祟祟地出了燚王府,朝着宫中的方向去了。楚林墨听到手底下的人来禀报的时候,他思来想去还是叫人去请了傅彦。这皇宫禁地断是不可行事鲁莽的,楚林墨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医,不及傅彦位高权重,做事情也方便些。
傅彦深夜入宫禀告说是这宫中有刺客,景宗立马吩咐了侍卫将宫中围住,仔细排查。
莫枫武艺石高,可寡不敌众,他也只能为掩人耳目暂时藏身于一个废弃的宫殿内。景宗深谙傅彦的脾性,向来都不准留字条这些物证。所以每次入宫,若不是景宗派人前来召唤,就是莫枫有要事要禀明圣上自行入宫,这许多年来都从未出过差错。今夜,莫枫是为着他知晓了景宗身边颇为得宠的婉妃正是傅彦安排的南倩,所以才慌忙入宫向景宗汇报。自行入的宫,所以景宗并不知晓所谓的刺客是他,也无法保他。
看着灯火朝自己这边过来了,莫枫带好面罩,紧紧握住腰间的配剑。侍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枫的神色也越发严峻。就当侍卫们要破门而入之时,傅彦出来拦住了他们。
傅彦的眼睛里皆是冷气,一众侍卫都低下头,不敢看傅彦。
“本王刚刚已经查过这座废殿了,并未发现异样。”
带头的侍卫听到傅彦这样说,忙带着侍卫们都散开了。
傅彦转过头看向叶阡藏身的废殿,眸子里的东西沉得怕人。他见四周无人,便入了这废殿。
莫枫早已听到外面的声响,自知是傅彦为他解了围,也清楚自己此次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便摘下面罩,跪在大殿中央。
傅彦看见一身黑的莫枫,冷笑一声,“你倒是认得清楚眼下的时态。”
莫枫缓缓抬起头看向傅彦。自傅彦十岁起,自己便跟着他,但从未有机会这般看他。景宗从一开始就对这未来的继承人心有顾虑,怕父子离心,便安排自己接近裕王,之后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傅彦身边。傅彦自幼就有着过人的才华,虽说他为人淡漠,却始终将自己当作兄长般对待。莫枫也曾多次动过恻隐之心,不想再为景宗办事,可奈何自己父母亲的身家性命都被景宗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公子,是莫枫背弃主子,不配待在公子身边,莫枫这就自行了断。”
叶阡欲要咬破嘴中含有剧毒的药丸之时,傅彦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快速朝叶阡掷去。只见叶阡头一偏,听到极轻的一声药丸落地的声音。
傅彦走到莫枫身旁的凳子前,坐了下去,“你的行径不叫叛主,因为这许多年来,你的主人从来都不是我。他果真做了万的准备,只是若是你方才当真咬碎了这毒药,你的父母和南宣也不会有善终的。”
“公子,公子怎会知晓这些事情。”过了一会儿,莫枫自嘲地笑笑,“是我想得简单了,公子又是有何不知的呢。”
之前在凉洲,容隐的信差点入了柠儿的手中,傅彦就起了疑心,随后便派了楚林墨将莫枫调查了一番。莫枫的父母亲这许多年来一直都被那人所掌控着,所以他才会为那人卖命。至于莫枫钟情于南宣的事,是一次柠儿与傅彦闲聊的时候,曾与他提及的。小姑娘一脸笃定,所以傅彦就将这事记在了心中。
“虽然这些年我培养了些暗卫,可她们都是女子,不方便跟在我身边行事。你的父母亲我会想办法救出来,至于南宣,她现在跟着柠儿很安全。既然你现如今深得那人的信任,今后怎么行事,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说罢傅彦便起身离去了。
过了良久,莫枫朝着傅彦离去了方向行了一记大礼,许久都没有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