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绪很莫名奇妙地听完这话,面无表情道:“……这跟阁主有关系吗?”
拂苏前一刻压抑的怒意快要沸腾到,一瞬间又倾泻了个一干二净。
这跟他有关系吗?
他以什么立场来问这句话呢?
拂苏发现自己一时之间并没有办法想到能够稍微站得住脚的理由和底气,因为这,不知怎地,眼睛有些不上来的的涩痛,他轻轻偏开头,咳嗽了一两声,岔开了话题:“你帮我倒杯茶。”
林微绪越发觉得这位清风阁阁主不只是行为乖张怪异,怕不是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不过碍于颜面的,林微绪还是装作方才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在自己能有求于他、并且他的确病得不轻的份上,忽略了他语气间自然而然的支使,倒了一杯茶给他。
拂苏伸手,比寻常人还要冰凉几分的手背扣在林微绪指骨节的位置,轻抵了一下,在林微绪抽开手之前,拂苏终于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杯,道谢。
在拂苏低头喝茶时,林微绪下意识往窗台外多看了两眼,眼看着就要临近晌午了。
这时候,身后的拂苏又轻轻咳嗽了出声。
林微绪转头回去,拂苏正好目光幽冷地盯着她这个方向,仿佛林微绪并未开口什么,拂苏就已经知道,她是在着急赶回去见迟映寒……
拂苏盯着她,呼吸逐渐变得沉闷抑重,但还是克制住让自己的声线尽量处于平稳阶段:“冒昧问一句,据我所知,国师大人和迟侯爷不是已经多年没见了吗?”
为何……两个人突然关系变得这样这样好……
好像比从前林微绪跟他在一起时还要好。
为何会这样……
林微绪不是应该很专一的只喜欢他一个吗?
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跟迟映寒好了……
正想着,林微绪平静地开口回答:“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谈论私事,请阁主见谅。”
不熟……
不熟的人……
她亲过他,抱过他,还一起睡过觉,她对他过很多很多对别人都没过的话。
不可能会不熟悉……
可是她忘了。
可是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把他当成不熟的人,不喜欢。
拂苏一眨不眨看着林微绪,又觉得眼睛很痛。
没由来的痛。
好像触及到了哪一根神经线,牵一发动全身的痛。
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难受的才对。
林微绪看到他又冷冰冰地垂下头,并不知是在想什么,林微绪也不想跟他周旋太久,便再次问道:“阁主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找我过来,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吗?”
拂苏“嗯”,不知是不是坐太久了,从坐榻站起来时,手臂有些麻麻的。
他放缓了脚步,缓缓地走向书阁那边,从其中一排书架上抽取出一份信件,转身过去,递给林微绪,“你回京以后,想必是会想方设法见温老王爷吧?”
林微绪接过他递的信,点了下头。
“但即便你能闯进那座王府,你有没有想过温老王爷不愿意见你?他已经被幽禁王府多年,国师大人若是冒昧去见他,只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拂苏语调平缓地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信,“你到时把这封信给他,他自会见你。”
听完这番话,林微绪大概也了解状况,点了下头道,“多谢阁主提点。”
虽然她觉得清风阁这位阁主有的时候言行举止方面是有些奇怪,但好在起正事的时候,人看着还是挺正常的。
结果林微绪在心里头刚觉得他正常了一点,拂苏看着她,又不着四六地:“鲛很喜欢你买的玩具。”
林微绪微怔一下,想着鲛应该就是这位清风阁阁主家崽崽的名字,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这事,只道:“阁主客气了,我只是按照阁主的单子采办的。”
“……”拂苏顿时语塞。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林微绪便匆匆向他告了别,离开了清风阁。
拂苏这回是直接跟出去的,他跟到了主阁门外,看着林微绪离开的身影。
好像林微绪离他远一步,他的心脏就跟着往外扯拽一下。
他半眯着眼睛,茫然地看着。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林微绪的身影在眼前视野彻底消失,拂苏这才回到了主阁。
他端着林微绪给他倒茶的茶杯,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又喝了好几口茶。
半晌后,忽然临时做了一个决定。
于是,拂苏很快让人把骊南给叫了过来问话,“安排的回京日子是什么时候?”
骊南急匆匆赶回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要事,一听阁主问的是之后得事情,怔怔道:“禀阁主,之前安排的是于半月后的月初入京。”
拂苏倚坐在榻前,低头扯了扯有些勒得慌的衣领,很随意地讲:“提前吧。”
骊南突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阁主……想要提前几日回京?属下好提前去做准备。”
“林微绪坐的那艘船不是半个时辰后出港吗?那就现在出发上那艘船吧。”
骊南:“…………”
阁主……原来您管这叫提前做准备吗…………
拂苏不容置喙罢,起身就往内阁走去,一边不咸不淡地催促他,“要快一些,赶不上船唯你是问。”
骊南只得含着泪赶紧出去操办了。
回到内阁后,拂苏把孕珠打开,鲛把尾巴抱成一团,怀里还揣着个林微绪买的布偶,睡得正是酣甜。
但拂苏还是把鲛弄醒了。
鲛揉了揉眼睛,尾巴尖分成两瓣,呆呆地坐在孕珠里。
一副还没彻底睡醒过来的样子。
“把你自己要带的东西都找出来,我们要出一趟远门。”拂苏冷淡嘱咐完,便自己去收拾行李了。
拂苏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带的,毕竟京城里会有人安排好衣食住行,想来想去,便只带了两身在船上更换的衣物,又带了一些药物,剩下带的都是鲛需要用到的物品,
等他整理完过去找鲛,发现鲛往鲛珠里放了一堆有的没的,甚至还企图把那个跷跷板也搬进自己的巢穴里头……
只是那跷跷板对鲛而言毕竟太重了,鲛吭哧吭哧推了一会就推不动了,看到拂苏过来,朝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嗷?”
拂苏着实没眼看,走过来直接把孕珠里多余的累赘都重新搬了出来,对鲛斥喝:“只能挑选三样玩具放进去,快点。”
鲛听了以后,眼眶慢慢变红了,又不敢不听,只得爬到那些玩具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每一个都很舍不得不要。
眼泪就在眼眶打转着,泪盈盈地选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