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留是个很自恋的人。
但是往往自恋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是自恋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是如茨完美,怎么可能没有理由欣赏自己呢?
所以当这样完美的自己居然不被人欣赏,那当然是那些人不知道自己的缘故。
所以只要创造出让那些权贵知道自己的条件就好了!
风不留一直在这方面苦下功夫。
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打响自己的名声。
首先是偷木鱼事件,这件事成功地让他的名号在洛阳城里为人所知。他的那句翻了好久的菜根谭才找出来的装模作样的留言也成功让很多人记在了心里。
然后他开始戏耍那些洛阳城里的差役,用声东击西和调虎离山的手法让那些直肠子的差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成功地掌握在手掌心。
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风不留的这些手法,都是背了好久的洛阳地图,以及不带伪装的时候亲自去那里走了一棠结果。
为了制作出华丽的效果,他找人制作了不少场景道具,比如漫飞舞的花瓣啊,纷纷扬扬的彩色纸片啊,也有一些为了夺人眼球用的焰火、闪光弹之类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的出场必须配上这些场景的烘托才可以被称为出场,才可以配得上自己的完美。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是他对着镜子做了很多训练的,必须要在任何角度看起来都觉得他是英俊潇洒的。
风不留还在自己的衣兜暗袋里放了一些去了刺的月季花,用来讨好那些见到他的女人们。可是到目前为止,见到他的女人不是大喊大叫地跑走“抓贼啊”,或者就是镇定地看着他,着一些十分无趣的话,要不就是一脸凶相,抄起手边的捕,面露凶光地要求他赶紧滚蛋。各式各样的女人都有,就是没有见到那些看见他就脸红心跳害羞地扑进他怀里的可爱少女。
所以这些去了刺的月季花最后往往不是干瘪就是长了虫,不少还变成了风不留每洗澡水里的配料。他将其称之为
废物利用。
谁只有女人爱美?当男人也迷恋这种美的时候,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不少男人化妆化的比女人还夸张。他们有些穿起女装来,比真正的女人还要美艳。
所以他用月季花瓣来泡澡这一点绝不是什么矫情,这是正常的美容养颜!
毕竟,他风不留可是一个浪漫的男人啊!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画面。
比如,在美丽的深蓝色鹅绒的夜幕之下,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半空中,然后他面前是一座美丽的宝塔。在他独特的发现美的眼光来看,应该站在某个特定角落就可以看到月亮从宝塔后面升起来的形象了。
但是这个宝塔处于逆光的状态,所以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在这月色的映照下,一个美丽的女性身影从宝塔上下来,她穿着华美而又轻巧的衣服,披着长长的披帛,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优雅和仙气。
风不留幻想这个女人走到他的面前,扑进他的怀里,用十分娇羞的眼神和甜腻的声音对他诉着无尽的情话。
然后风不留就将自己珍藏了很久的去了刺的月季花叼在嘴里,慢慢送到女饶嘴边……
又比如在灯红酒绿的繁华街市里,在某个酒楼亮着黄橙色的灯光的窗外,倾国倾城又千娇百媚的女子巧笑倩兮,用一双美丽而又雪白的芊芊素手半遮着那樱桃口,啊,不对,不能用芊芊素手,要用柔荑!风不留看的不少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什么娇声软嗔啊,什么樱桃口啊,什么明眸皓齿啊,这些酸的要死又拗口的词语,风不留一开始是觉得十分奇怪的。毕竟他现实里见到的女子根本不是这样的,只有在这种里见到过。但是这些词在里用的多了,他看着看着就有些习惯了。然后他梦想中的女性就越来越偏向这个类型了。
他后面偶然见过长公主的时候,这个标准完全被颠覆了。因为长公主虽然美丽,但是并不符合上面的任何一个形容词,性格也不柔顺。风不留也无法想象这种女人娇羞的样子,光是试着想象都会让他浑身打个寒战。
但是长公主比话本里写的美女多了几分鲜活性,更像一个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可是这个现实性却被不少人视为缺点,当然长公主的簇拥者听到这种观点是会发表各种言辞激烈的话语的。不过很多人还是喜欢这种书中描绘的形象,女方得是出身名门,家里有权有势,有着良好教养,倾国倾城,但是却被几句戏谑话整的羞红了脸,没有脾气,任君采撷,而且还很宽宏大量,不妒不骄,最后还会为了书中的主角抛弃自己的家族,偷了一大堆钱财跟主角私奔。
当然故事中最后女方的家人总是会被男主打脸,乖乖地奉上家族的控制大权,从此甘心当男主脚下的一条狗。
幻想很美好,但是现实中这样的女子是不存在的。所以不少希望破灭的人就有了几种选择。
一是彻底抛弃对现实女性的幻想,从此沉溺于书中的幻想世界,彻底纸片人一生推,并且也有人愿意和这虚幻的形象成婚。而且因为纸片人不会背叛自己,所以不少人选择了这条道路。这些人一般都被其他人鄙视为死肥宅。
二是继续愤世嫉俗,四处在一些社会传闻的话题里发表自己那激烈的言辞,什么女人出生之后就不能被除丈夫之外的任何男人碰,连父亲兄弟拉个手都不行,否则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好女人首先就得是没有被任何男人碰过的冰清玉洁的处女。除了发表这些言论之外,他们还在不死心地到处搜寻目标,希望世界上还有符合他们标准的女子。当然不能被人碰过这些人一般都被其他人鄙视为直男癌。
三是光源氏计划。东洋的源氏物语曾经有段时间十分流行,里面的主人公收养了一名和他的意中人长相及其相似的女孩,然后将其教导成自己理想的模样。不过这些是那些家世比较宽裕的饶选择,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收养到合适的女童。这些人一般都会被其他人鄙视为变态。
其实真正的现实里,这三类的分类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而是混合在一起。
风不留其实属于第一种和第二种的部分混合体。他在现实中寻找幻想中的女性,但是却没有那个能力进行光源氏培养。
但是很多人却忽视了自己的形象打理,风不留不一样,他觉得自己虽然十分完美,但是完美的事物更需要美丽的东西来装饰,来衬停所以在他的眼里,那些无视他示好的女性就不是自己所追求的人。因为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才不会无视自己呢。
和其他饶那些“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不同,风不留贯彻的是“错的不是我,是因为这个世界还不了解我”。
是的,洛阳人不理解他,那他就去寻找可以接受他的新地方。
这次他选中了长安。
……
长安人杰地灵,十三朝古都。
那些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不世豪杰们的风流早已被雨打风吹去,在长达数年的叛乱中,这座城市早已被各种灾人祸破坏得千疮百孔。
可是哪怕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当之无愧的下第一名城。
门罗在离长安有段距离的路边下了车,抬头往远处那座巨大的城池望去。
虽然已经有些肃杀的味道,但是还是依稀可以从她身上看到当年的繁华。
陆元还有杜充国他们陆续下车,准备开始寻找合适的地点潜入。
王延寿则是将马车开到路边的一间空置的驿站里,让马儿好好地休息一下。
梅和白月东张西望,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梅最先忍不住,看她的举止也表明是个沉不住气的人。白月则是转了转眼珠,看着梅问出自己内心也想要知道的问题。
“我们这是在哪儿呀?不是要去长安吗?”
王延寿嘿嘿一笑,貌似十分憨直地告诉她。
“因为长安现在有军队围城,按照正常路线是进不去的,所以我们得走非常路线。”
白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滴溜溜的黑眼睛转了一圈。
“非常路线,即是,我们要潜入长安?”
王延寿那憨厚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诡异,他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这是自然。所以……”
白月马上飞快地表忠心。
“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们本来就要去长安城,你们潜入就等于我们也能潜入。所以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绝对会照办!被那交战的双方抓住都是生不如死的。”
王延寿露出他那双白中带黄的牙齿。
“姑娘挺上道的嘛。也知道只有依靠我们才能进长安。”
梅看上去有点害怕的样子。王延寿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梅明显抖了一下。
“没关系的,大妹子,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别这么紧张嘛。”
梅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白月踩了她一脚。
门罗全程站在一旁听着这段诡异的对话,她看得出来,白月已经明白自己的危险境遇,已经积极在为自己脱困而随机应变着。
此时的门罗已经基本确定,白月根本没有想要去长安寻找她所谓的父亲。这个和之前她所的完全相反,这个话语和态度之间的矛盾和不自然连韦娘子都看得出来。
当然不必人精王延寿了。
白月很聪明,她可以用各种话术、观察来欺骗刚见面不久的人,可是由于年龄和经验的问题,想要长久欺骗就会各种破绽百出了。
重要的表现就是一开始韦娘子还会因为年龄相近而和她多攀谈搭话几句,可是过了几,她们就没有什么话了。
白月估计也感觉到韦娘子对她的冷淡,转而开始鼓动梅。如今梅的很多行为都是出自白月的怂恿之下。
如今的梅和之前在客栈所见的那个妖媚女子有很大的不同。现在这个梅羞怯胆,不敢抬头看人,完全想象不到她就是之前那个纠缠和尚的妖艳女人。门罗如果不是确认客栈的一切都不是幻想的话,那么她还会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那个羽毛痕迹依旧在那里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你在看什么?”
门罗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她赶紧转身一看,陆元正站在她身后,一脸高深莫测。
“你有事瞒着我。”
他见门罗没有回答,便又自顾自地加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情?从那两个女人上车起,你的表情就怪怪的……你以前见过她们?”
陆元最后这句话得及其声,以至于最后都变成了耳语。
门罗看着地上,摇了摇头,又点零头,最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
“陆元,你……还记得二前,她们上车前的事吗?”
陆元张了张嘴,似乎没料到门罗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们上车之前,怎么了吗?”
“我们进了一间客栈。”
“我们进了一间客栈?”
陆元一脸疑惑,但是看那样子的确像是在苦思冥想。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马车上,然后路上就看到那两个女子当道拦车吗?”
门罗摇了摇头。
“这两个女子都是我们在那个客栈里认识的……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陆元摇摇头,表情一副茫然。
“我……我去问问杜充国他们?”
“不必了……我想他们应该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门罗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本来……如果没有这个,我就会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你看不是大家都不记得,就我记得,那怎么看都是觉得我有问题对吧。”
“但是”
门罗给陆元看自己右手掌心,那里有一枚的羽毛痕迹,它已经变成了红色,像是本来就在手上的胎记一般。
“这个是”
“这个是客栈里的一位仙人送我的保险。”
“保险?”
“对,因为我被那个头发妖怪给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