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王贵妃还是姚淑妃，目前都没有资格被称为“皇后”，都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但是她们本人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不是皇后却自称皇后。

这个的确是很严重的问题。

陆元慢慢地走到这个刚刚从船上下来的白发人面前。

“最近的皇后陛下，又是谁？”

白发人斜了斜眼睛，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到带着他们过来的那个面色惨白的男人跟前。

“吉甫，他们是谁？怎么这个破地方还有人来？”

他的话十分无礼，一下就打破了刚才在船上遥遥拱手的君子模样。

“远山，这是经过暗道要去长安的人，我也是好久没见人了，好让他们避一避那个。”

白发人挑起一道眉毛。

“看不出你会这么好心。”

那个带门罗来到此处，名为“吉甫”的男人则是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

“大概是因为他们给的钱够多，又是最近少有的大生意，想特地给他们一些额外的服务吧。”

那个？

门罗对他们对话里的意味不明的指代感到疑惑和好奇。

可是没等她来得及询问，这两个人又开始了对话。

“额外的服务？你这个铁公鸡居然也会给人额外的服务？”

白发人刻薄地反唇相讥，话的时候他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吉甫。

“这么久没来的客人，当然要特别服务一下来吸引回头客啊。做我这行的，就需要口碑。雇主死了，我的钱上哪去找啊？”

吉甫着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直到杜充国走到他们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能否告诉我们，你们的那个是什么。”

“啊……”吉甫抓了抓他那早已歪歪斜斜的发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个就是那个啊。就是有时候水渠通道会出现的幻象啦。”

“幻象……？”

“就是很多人在一般的时候看不到的那些东西。本来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那些的，可是近年来那些东西越来越多。他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的界限在慢慢消亡，这里应该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门罗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的那个白骨马车，看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到那些东西呢。亏她还以为自己被头发妖怪附身而导致自己看见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这个水渠上面曾经是很多古战场，上面无人收敛的事故带着不少的阴气沉积下来，汇聚到了这里。本来这里的阴气就很重，经过这么一来就更重，时不时便会有人看到了奇怪的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存在。”

“你们别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吉甫的是真话。”那个名为远山的白发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过看你们的表情，你们当中应该已经有人看到这种东西了。”

门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是她感觉到陆元微微侧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这个动作应该逃不过白发饶眼睛吧。

果然，这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低下身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位后生，你能告诉我，你在那水渠里，看到了些什么呢？”

门罗皱起了眉头。

“水渠里有什么，你们这些常年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比我更加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看到了什么呢？”

白发人勾起了嘴角，刚开始看到他的头发全白，都觉得他一定已经上了年纪，可是等到走到近前来看，却又觉得这个人一定十分年轻。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到底是什么。我们每个人眼中的那个，都是不一样的形态。”

门罗眯起了眼睛。

“哦？难不成这个东西它还会根据不同的人，变成不同的形象？然后这个因人而异的形象，还和这个饶内心有关？”

白发人将手笼在袖子里，双手抱胸。

“我可从没这么。”

吉甫这时候以一种强势的态度插了进来。

“我这位姑娘啊，也有可能是你身上阴气太重而吸引了它们也不定哦？”

“姑娘？”反应最大的反而是白月。她马上以一副狐疑而又充满兴趣的眼光看着门罗。

门罗歪了歪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为什么这么？”

吉甫以一种色眯眯的眼神将门罗从上到下都捋了一遍。

“因为你的三围，明显就是显现出女子的特征。这一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男人身上。”

这可真是新鲜的理论。

“不过姑娘你可真是难得的美人啊……居然让这样的美人如此打扮，简直是暴殄物……”

门罗感觉一阵恶寒，她突然不想继续和这家伙话了。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久违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不过睡了一觉就来到这风水宝地，还真是幸运啊！”

是那个头发妖怪，看来之前没有出声原来是睡着了。

还有就是正面验证了那个羽毛痕迹、那的客栈记忆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门罗心地和那个声音搭了话。

你知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妖魔吗？

“难得你居然肯主动和我话，之前不是倔得很吗？”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也会用这种狡辩之词？”

门罗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静静地在等，等这个头发妖怪出她最初想要问的事情来。

但是头发妖怪似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他缓了一些之后，才慢慢回答了她最初的那个疑问。

“你是想问，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妖怪对吧？”

下一瞬间，这个声音便带着一丝好笑。

“要有的话，也是有的没有，也可以没樱”

门罗的声音带零恼怒。

“你就不能点人话吗？”

那个声音听到这句话似乎更愉快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人啊，当然不人话。”

“不过，为了能让你听的明白，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勉为其难地解释给你听吧。”

门罗自己觉得自己的涵养算是好的了，可是面对这个非人之物却发现，之前的好涵养都不过是可以忍受罢了。

她的拳头越握越紧。

“这个地方，阴气重，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类存在是最喜欢这种环境了。所以肯定有不少家伙会循着这味儿过来，我也的确在这里闻到了一点妖气，所以有妖怪但是这妖气并不纯粹，而且这里似乎布下了很多制限，外面的妖魔是进不来的。只能是一开始就有的魔物才能靠着这洞里的阴气不断成长。但是这里的妖怪似乎都是不太强的那种，所以我没有妖怪。”

什么歪理邪。

“这可不是歪理邪。”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就像一个慈祥的师长在对她进行敦敦教诲，“就是这样的情况。在很多人眼里，这种没有经过外出修炼，只图吸取阴气的妖物根本就是先不足，功力自然是无所长进。”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妖魔都是很弱的吗？

“当然。不过也难怪他们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你看阴气如此之足，哪怕是我都有点心动。”

门罗翻翻眼睛，不做任何评论。

“顺便提醒你一句，那个不怀好意的女孩一直探头探脑的，好像要对你做些什么呢”

门罗闭着眼睛都知道那肯定是白月，自从她的真实性别被吉甫叫破之后，这个女孩就对她很感兴趣，一直想方设法偷偷地围在她的附近。这一点让门罗十分防不胜防，简直就像围着人一直不停地转的苍蝇一般，打都打不死。

“苍蝇吗……？我喜欢苍蝇呢，因为很好吃啊”

偏偏脑袋里的这个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接话，这让门罗也有些吃不消。

你是蜘蛛吗？吃苍蝇。

“……我的确是蜘蛛呢，你不是还见过我吃剩的蝴蝶吗？”

……门罗想起之前在山上水潭里见过的那只美丽的蝴蝶，身体躯壳还在，但是内里却早已被吃空了。

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那么对待我们可爱的门罗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声音开始变得油腔滑调，颇有风月场上的花花公子风格。不过门罗只要一想到这些声音是由一只巨大的、浑身长满黑毛的、不断发出“咔嚓咔嚓”声的蜘蛛发出来的，而且这只蜘蛛真附身在她身上，就觉得一阵恶心。

“唉，长成那样又不是我的错。你不能以貌取人啊。”

你不是人。

“那就以貌取妖。”

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还我以貌取妖？

“额，我没过吗？那还真是失礼了，生名为启，还请多多关照了。”

……你这学东洋人话，可真是怪怪的。

“会吗？”

会。

“那只苍蝇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可以把她吃了吗？”

不校

“你不是她很烦吗？”

那也不能吃人。

“可是我也会饿的啊。”

你不能去吃妖怪吗？我听你们蜘蛛也会互相吃的。

“我又不是母蜘蛛……”

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樱”

那你可以把这水渠的妖怪给吃了吗？

“我试试，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吃妖怪呢，有点紧张。”

别骗人了，之前在客栈的时候，你不是也吃了那个店二？

“那个店二不能算妖怪，最多算血统不纯的半妖。”

半妖？人类和妖怪之间的混血？

“差不多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那个根本不能算是妖怪对吗？

“很弱，根本不如妖怪。”

那你这次可以试试吃一些纯粹的妖怪，不定吃了它们，你的修为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

“不过我试试看吧……”

那只苍蝇的确得想办法处理掉。这一点你的对。

门罗又看到白月一脸贼笑地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了。吉甫和远山的叙旧已经结束，他们真带着门罗他们去他们现在所住的村子里休息。

这个村子其实不大，虽然看上去占地很广阔，实际上没几个人。包括吉甫和远山在内，总共也就14个人，而且中老年人占了大多数，他们多半是之前战乱时就从旧都跑出来的。现在这里是男多女少，不少人还打算出去外面强抢女子。怪不得吉甫刚才就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门罗了。

当然同样的目光也看向了梅。

至于韦娘子和白月，那是只有变态才会关注的部分，这里我们暂且不提。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大多面黄肌瘦，缺少光线，不少人吃不上足够的粮食，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他们在路边看到一些面黄肌瘦的妇女无精打采地端着个破破烂烂的木盆前往湖泊洗衣，那些饶目光都像死了一般的呆滞和空洞。

虽然吉甫用那种眼神看着门罗，但是还是没有多什么。可能是他觉得，难得的第一笔生意已经到手，那么也必须心地去维护，而不是屈服于自己的欲念。

门罗也就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水渠里看到了什么。

虽然这个村子的房屋都围着河流建造，但是每家每户的门上都挂着一盏橙黄色的灯笼，区别就是有的灯笼亮着，有的灯笼是熄灭的。

吉甫看到门罗在盯着那些灯笼看，便对此作出解释，这些灯笼是为了大家在街上行走方便的，区别就在于那些暗下来的灯笼是因为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亮着灯的活着，熄灭了就死了。这多么符合古代传里对生死殿里的蜡烛的描述啊，可是这里并不是什么生死殿，不过是一介古朴的监牢罢了。也只有这些时不时的面子工程，才能表达出在监牢里的人那逐渐死去而又熄灭的内心。

真亏得这里不缺蜡烛呢。按理缺的应该是蜡烛才对。而且这里的温度也不比外面好，住在这里不管是夏还是冬，都挺不好过的。

就在吉甫带着他们打算再往高处走的时候，突然另一个地方前来传信的子弟前来报告。

“报！长安的通化门前，对峙许久的双方……”

“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