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精心调理,她身上的剑伤和寒症到底是痊愈了,只是这胸前的剑伤虽说伤口极浅,但终究是留下了隐隐的痕迹,所幸很小的一处,倒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虽说她使用了幻术,变成了人家的模样,但这伤痕即使将来变回到原来的样子也是会留下来的,不过倘若时间过个一年半载或是更长的时间,想必还是会恢复的,毕竟终是些浅表外伤。
这些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困扰,如今最困扰的事情莫过于五皇子对她看似爱意满满却不知真假的态度。这些天来,五皇子竟是日日来她房内探视,对她极尽殷勤之能事,而她也只能虚与委蛇,虽然心中纵是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与他好好周旋一番。
她觉得以前自己是低估了他,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却谁想他却是个深谙此道的感情高手,这撩拨女人的手段竟是使用的炉火纯青,这倘若没有一定定力的女子还真是会落入他的温柔陷阱,以为他当真爱上了自己。可她终究不是什么寻常女子,以为甜言蜜语便能虏获她的芳心,她可不是什么天真烂漫、单纯好骗的女子。
她毕竟是出身于多事之秋的陈国皇族,身处权利漩涡的皇族子弟,早已见惯了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尽管她心中仍然留有一处净土,也向往美好,但同时她也不得不工于心计和拥有极强的洞察力。尽管她不明确他的真实意图,但她知道他所表现出来的爱意绝非表面来的那么简单,他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等着她自己去探索、去解答......
他对她展现出来的情意虽然对她而言没有丝毫意义,但是作为一个要完成任务的谍者来说,却是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她之所以潜伏这郢王府,就是为了寻找密函而来,而先前她已经知晓五皇子卧房的内室应是有一处密室,而这密室里极有可能藏着那道她想要寻找的密函。
只是眼下她需要拿到那块可以开启密室的玉牌,而那块玉牌就挂在他的腰间,她只要用她先前在外面仿造的假玉牌换掉他身上的真玉牌,便能用这块玉牌开启密室的暗门。
而她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去实施这个计划......
清晨时分,当全新一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她的闺房,房内散发着一股淡雅的香薰味道。她打开了房门,任凭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门口的婢女见她出来,都恭敬地向她行礼,仿佛已经默认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是她痊愈之后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房间,这十日来她竟一直在房内养病,都未曾出过自己的房门。身上早已有了些霉气,今日正好可以乘着阳光明媚好好去去身上的霉气,还可活络活络胫骨。
她沿着青石台阶一路走去,在不远处的书室里传来一阵阵琴音,她顺着琴音往书室的方向走去,推开半掩的房门,此时的他一改往日里总爱穿墨色衣裳的习惯,换上了一件仙气飘飘的白衫,白衣胜雪,遗世独立,恍若仙子。
自从那日她提出让他摘去假面,他竟真的照做了,这美貌真是夺目,竟炫得人睁不开眼睛,让她从心底里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这样的美男子还真是世之罕见。
他显然是发现她的到来,却仍然专注地弹奏着《无忧曲》。她轻轻地靠近他的身边,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静静地欣赏着这琴声。
二人相视一笑,默默无语,时光荏苒,世间万物皆可辜负,唯独音乐不忍辜负。一曲终了,她迎来他炽热的目光,淡淡地说道:“殿下喜欢这首曲子。”
他起身,渐渐地走进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自从那日,听怜儿弹奏此曲,本王便爱上这首乐曲。曲中美好,心向往之。”
是啊,当日她第一次听师傅弹奏此曲又何尝不是心向往之。
她叹了口气,转身来到门口,望向远处的天空,似乎在自言自语,喃喃道:“俗世凡尘,太多纷争牵绊,往往人在其中而身不由己,唯有在此曲中能寻一片净土,方得心中片刻安宁。”
他又一次走近了她,站在她的身后,轻轻说道:“倘若心中有梦,何不奋力一搏,挣脱桎梏,自由翱翔。”
她蓦然回首,望向他那纤尘不染的绝美脸庞,却是近乎挑衅的口吻道:“殿下心中的梦是什么。是一飞冲天主沉浮,还是海阔天空任鸟飞。”
他微微一笑,戏谑的口吻说道:“你冰雪聪明,洞悉万物,可知本王想要什么。”
她先是不语,走到琴边,拨弄了几声琴弦,才娓娓道来:“奴婢当日误以为,殿下之志,在于谋天下。今日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笑道:“哦。何以见得。”
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又慢慢的靠近他的身边,轻声说道:“这启国的江山,殿下若想要,岂非易如反掌。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宠爱您,属意您,无非是碍着太子嫡长子的身份和背后的世家势力才暂时没有废除太子。可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在明里暗里扶持您的势力,便是想着有朝一日将你送上储君的位置。倘若殿下有意染指,大可乐观其成便是,可您却并非如此,反而有意疏远陛下。今日你禀明陛下说要立奴婢为妃,恐怕就是为了明确地拒绝陛下的善意,让他断了再为你筹谋皇位的念想。只是奴婢不解的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世人皆是纷纷挤破脑袋欲夺之,为何殿下能轻易取得却如此不屑一顾,弃之如敝履。”
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她,眼神却是越来越犀利,仿佛要把眼前的女子看穿一般,又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皇权之路,多少腥风血雨,多少众叛亲离,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只为成为孤家寡人,还要时刻猜忌提防,做人若斯,何其苦也。倒不如做一个闲散富贵人,恣意纵情,逍遥快活。”
她接着说道:“陛下对殿下您寄以厚望,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抢过她的话说道:“即便如此,我也要奋力一搏”
“所以殿下打算借我之事作为筹码,因为殿下倘若娶我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卑贱奴婢为正妃,将来必与皇位无缘,只是陛下又岂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他露出如朝霞般美丽的笑容,说道:“怜儿可是以为本王在利用你,像你这般睿智的女子,为何这般不自信,认为我不会爱上你呢。”
她浅浅一笑,轻轻说道:“奴婢倒也不是自卑作祟,只是我认为,倘若殿下真心爱我,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去陛下那表明心迹,将我置于危险的漩涡之中。殿下这般行事,只怕奴婢今后的日子便不会太平。因为陛下恨我,恨我迷惑了他最心爱的儿子,皇后亦会恨我,恨我破坏了她的计划,世家贵族也恨我,恨我夺取了他们的机会,甚至连天下人都恨我,恨我拥有他们没有的幸运。殿下爱我,实则让天下人皆以我为敌,试问是爱还是害呢?”
他满脸认真地望着她,说道:“原来怜儿是担心自身的安危,才会对我心生疑惑。怪只怪本王行事有欠思量,没有事先告知你。像你这般拥有玲珑剔透七窍心的女子,自然是万事都要讲究个稳妥。还请怜儿你放一百个心,本王想要守护之人,谁敢伤害,就是与我为敌,为了怜儿,我愿与天下人为敌。本王在此立誓,你若真心相随,我必不相负,许你妻位,护你一世周全。”
他的话字字铿锵,真心?假意?,她如何能分辨得清楚,可是真真假假对她而言又有何意义,她不过也是个伪装的人,对他又有几分真心,又何必去计较他的真心,只是眼下,她还是配合他为好,何必戳穿他呢,再作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恐怕也不能让他坦诚相待,既然他要一个劲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位多情王爷,自己再怎么去拆穿他也毫无意义,还不如去迎合他,看他下一步还要耍什么花招,或许配合他还能更好的去实施她的计划。。。。。。
她只得装作大受感动的样子,两眼发光的望着他,柔声说道:“殿下句句肺腑之言,待我果真是深情一片,倘若奴婢再心存芥蒂,那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刚才出言多有冒犯,还望殿下不要介意。殿下乃人中龙凤,奴婢自问高攀不起,无奈您却待我情深似海,到叫我无以为报。”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怀中,暧昧地说道:“以身相许便极好。”
她羞红了脸蛋,抽回了手,轻声说道:“承蒙殿下不弃,奴婢自是心中欢喜,只盼着他日花桥盈门,嫁汝为妇,从此举案齐眉,白首相依。”
“你当真愿意”
“恩,我心似君心,君不弃,必相随,君若弃.....”
他捂住了她的唇,凑到她的耳鬓边轻声言道:“永不相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