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 最好的爱情(1 / 1)林道吾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奶奶,我这不还年轻吗?你说什么呢。”

将饭菜放到桌上,在外干练的村干部,回到家依旧是个大男孩。

跟着杨建过去端菜,黎洛为眼前的景象所惊讶:

老旧的窗台上、墙洞里,摆着各式各样的玻璃瓶,长的、方的、圆的,仿佛是这平淡安稳的人生最好的写照。

见黎洛看得出神,杨建也不禁在一旁讲起了这酒瓶的来历:

“这些酒都是奶奶给爷爷酿的,从他们结婚开始,得持续了有六七十年了吧?”

爷爷的一生是一首轻笛,飘扬;是一杯淡茶,雅逸;是一本薄书,古朴。可轻笛奏不响年轻时胸腔里挣扎的自由,淡茶释不去九月里思乡的愁郁,薄书忆不满岁月里的悄然。于是,能把爷爷的一生说尽的,便只有奶奶的酒。

爷爷是个外乡人,小时候辗转来到这儿。因为家里穷,便中断了他的学习生涯,跟着村里的木匠,他学过做工;跟着石匠,他学过做活,还自学过泥瓦匠,给人做房。一次,爷爷做工看房到奶奶村里,因天气炎热,险些中暑。主人家便端来一碗红药酒,说是村头蔡家丫头酿的。于是,一碗红药酒在那个媒妁之言的时代,促成了一段婚姻。

婚后,奶奶的红药酒成了爷爷家必备的一坛东西,但更多的却是苦涩的劳伤药酒。时至今日,一碗劳伤药酒仍是爷爷日日饮用的对象,我不知道那是否是爷爷身子至今硬朗的原因。任记得爷爷曾跟我提起知青下乡的事情:那时,爷爷奶奶在地里犁地,村里来了一群年轻人。说是下乡,刚开始的时候,大多数人并吃不得苦,受不得累,一个个弄得浑身青的青,肿的肿。村长便跑到他家,用两瓶白酒,换走了奶奶两大瓶陈年劳伤药酒,说是配膏药用效果更好。这事还揪心了爷爷好久。

农村有一句话叫做“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奶奶与爷爷的一生或许短暂,孤苦如黄莲一般,但却也有甜蜜之处。爷爷种黄莲,奶奶采黄莲;爷爷从不酿酒,却有满屋子的酒饮;奶奶从不做饭,却在爷爷手下吃遍了五湖四海。奶奶酿的酒虽多,但让我记忆深刻的,却只有黄莲酒一种,因为那酒宛如一瓶艺术,纯黄的酒液包裹着漂浮其中的黄莲叶,黄莲果。黄莲便成了水中仙,浴中女,如何不让人印象深刻?但让人印象更深刻的却是它的味道――苦。它的苦产生于酒中的一株黄连,但却胜似一株黄莲,喝着便让人舌胆泛苦。

奶奶与爷爷至今都已年过七十,奶奶的酒穿梭于他们彼此的生命之中,也成了后人缅怀他们老一辈人的载体。

杨建的声音渐渐消散,黎洛一步步走到那满墙壁的酒瓶子面前,心中是被两位老人爱情沁润的温暖、也是对长达半个世纪历史的崇敬。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