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早上，李建新和方元亮根据自己查到的沈晓枫曾经的班主任的住址，找上了门去。

沈晓枫曾经的班主任姓钟，女性，今年四十七岁了。当她看到找上门的警察，只感觉到满满得无奈！

钟老师道：“两位警官，我真的对于我能说的，我基本上都告诉你们了。”

“那不能说的呢？”李建新问。

钟老师道：“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警官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教过沈晓枫两年高中的班主任，这都快10年过去了，就算她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都跟我没有关系吧。”

“谁告诉你沈晓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方元亮问。

钟老师很惊讶的看着李建新和方元亮：“难道不是？那你们为什么跑来调查沈晓枫曾经在高中的情况？”

“沈晓枫死了，但是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毕竟她现在的生活条件挺好的。刚好我们在调查她过去资料的时候，发现到她高二的时候突然中途退学出国了有点不合常理，于是我们就来到这里找你们教过她的老师询问，怎么我们没有告诉你们吗？”李建新有点糊涂了。

倒是一旁的方元亮提醒到：“当时我们一提沈晓枫，凡是认识她的老师都只搭理了我们几句，然后就以要上课或是其他工作要忙为由避着我们，哪等我们把话从头到尾的说完呀！”

钟老师倒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纵使在她的心里对于沈晓枫过去的行为感到失望以及厌恶，但终究是她的学生，是一条年轻的生命。

钟老师问：“两位警官你们可以告诉我，沈晓枫是怎么死的吗？”

“沈晓枫是在她家浴缸被割断了手腕上的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的，但她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刑警队也还没能下结论。所以我们现在才会调查到这里来！”李建新问道：“钟老师，你曾经是沈晓枫的班主任，你能告诉我们在沈晓枫高二那年中途退学出国的原因吗？”

钟老师叹了一口气：“之前看到你们来询问关于沈晓枫的事，我还以为她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我才会尽量找理由避着你们。说实话，我对沈晓枫的感情比较复杂。”

方元亮记得李建新昨晚的嘱咐，他见钟老师要说了，就赶紧拿出录音笔进行录音。顺便还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笔记本进行记录。

钟老师看了方元亮一眼，李建新见此笑着解释道：“办案流程。希望你能理解！”

钟老师表示了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她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也不爱说话，但是她的成绩却特别得好，也给我们班上带来了不少荣誉。作为班主任自然是比较喜欢她这样的学生的。在我教她的这段时间，我也是一直以她为傲的。”

“可在高二那年她做了一件让我极为失望的事，我教书到如今差不多20多年了。沈晓枫却是我唯一看走眼的人。”

方元亮急急的问：“是沈晓枫做了什么吗？”

钟老师看了看方元亮和李建新，内心极为纠结的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李建新看钟老师犹犹豫豫要说不说的，他想，怕是这件事对沈晓枫或是他们老师而言都是比较难以启齿的。

李建新道：“钟老师，我知道你要说的话，或许对你们而言比较难以启齿，但是沈晓枫已经死了。我想你也不希望她死得不明不白吧。”

钟老师有点疑惑：“沈晓枫如今的死跟她过去发生的事有关系吗？毕竟过去发生的事，距今已经快10年了。”

方元亮道：“说不定哦，不知道老师你有没有看过那种案例。比如某些人因为小时候受到某种刺激或者家庭生活环境的影响，然后孩子长大了，就会因为曾经所经历的一切在心理性格行为等方面做出相应的反应。”

李建新也认同的点点头：“没错。钟老师，说实话我们警方这次会查到沈晓枫念的高中学校来肯定是因为她如今的生活非常的好。我们基本上找不到她自杀，或者是他杀的理由。”

钟老师听了这话，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她对着李建新和方元亮缓慢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慢慢的开了口：“这件事发生在沈晓枫同学念高二下期的时候。”

“那天是某个星期三下午放学后，我记得那个下午有点晚了。一般情况下在那个时候，我差不多都应该回到家里了。但是刚好那段时间我们学校要举办一次全校测试，而且要像高考那样严格。”

“因此我们学校所有的学生教室都需要像高考那样布置考场。但因为学校场地有限，所以高一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都是交叉考试的。”

“这也就意外导致了，我们把考号弄混的情况。而考号的事，学校领导是交给我负责的。因为第二天就要正式考试了，我们学校也就没有让学生在教室里复习，而那个时候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放学回家或者回学生宿舍了。我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通知谁来帮自己的忙，刚好当时办公室里还有游新和王丽这两位老师没走，于是我就拜托他们帮忙，帮我一起去把考号重新弄过。”

方元亮不解：“你们学校为什么非要高一高二高三同时做测试呀？就不能叉开几天考？”

钟老师解释道：“我们学校场地有限，老师们也不想耽搁高一学生的学习时间。干脆就让几个年级的学生进行交叉考试，既让他们检查了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的知识，又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有人作弊。毕竟当年的学校条件不像现在一样，可以在教室安上监控。”

李建新表示理解：“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然后……”钟老师有点陷入回忆中：“等我们把错的考号换完，又确定了好几遍，彻底保证考号无论是号码，顺序以及考生姓名性别，年级班级无误之后就很晚了。”

“我和另外两位老师回到办公室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回家的时候就听到了教师办公室楼上传来响动。”

“我们几个教师的办公室在教师楼的2楼，我们办公室正上方对着的是我们学校副校长的办公室。当时我们几个听到楼上传来响动，便以为是副校长还在忙什么而没有离开学校，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去打一声招呼再走，顺便看看副校长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可谁知道当我们到了楼上，准备敲响副校长的办公室门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副校长呵斥的声音。”

“当时我们三个感到很奇怪，毕竟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按照以往的时候副校长早就离开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副校长的办公室，除了副校长还和谁在。”

“是沈晓枫。”李建新肯定道。

方元亮一脸奇怪：“沈晓枫去你们副校长办公室干什么。她如果有什么事，不是应该先找你这个班主任吗？”

钟老师感叹道：“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问沈晓枫的。”

钟老师哪怕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能够清晰的记得当时他们打开副校长办公室门看到的场景。

年过五十，身着黑色西装，带着银色金属眼镜，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以及满脸震怒的副校长正站在他的办公椅旁呵斥着趴在地上面无表情却衣衫不整的沈晓枫。

“你们副校长人品有问题！”方元亮一听钟老师说的那个场景，毫不犹豫的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钟老师道：“副校长在我们学校的风评很好，在外人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好校长好老师好丈夫好爸爸。在平时和我们的工作交流当中，他也一直比较随和，容易相处的。”

“所以你们当时看到那个场景的想法是什么？”李建新问。

钟老师道：“其他两位老师的想法，我并不清楚。但是我当时下意识的还是更愿意相信我自己的学生的。毕竟一直以来沈晓枫同学的成绩一直是非常优异的。哪怕她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而且据我的了解虽然沈晓枫同学的家里是单亲家庭，但生活条件还是不差的，所以我找不到她那么做的理由。”

“那你是怀疑你们学校的副校长了？”方元亮八卦道。

钟老师尴尬的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当时确实是非常怀疑副校长的人品的。可能是因为之前刚巧看过这类事件的新闻吧。所以哪怕副校长之前再随和，我也免不了怀疑上他。”

“那后来呢？”李建新问。

钟老师道：“后来我以为事情就像我猜测的那样，她是被副校长欺负的。所以我就想给沈晓枫做主，毕竟我是她的班主任。但谁知道当我们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却当着我和其他两位老师的面，当面承认了她自己的不检点。”

“啊！”方元亮有点意外：“她都不辩解的吗？那你们副校长是怎么说的呢？”

“副校长他也说是沈晓枫同学不检点。这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我们作为目击证人还能说些什么？”钟老师说这话时隐隐带了点儿遗憾的感觉。

李建新道：“那最后你们学校是怎么处理这个事儿的呢？”

钟老师道：“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学校的副校长和学生，并且学生已经当场承认了她自己的错误。虽然这件事是学生的问题，但是如果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了，怕是不管事情是怎么样的，难免也会让其他学生和学生家长对学校产生不好的看法。”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怎么样，沈晓枫同学的成绩确实是非常优异的。作为她的老师，哪怕对她不检点的行为感到失望甚至厌恶。但终究还是不希望在她的档案上留下不好的记录。”

“所以我们最后决定让她自行转学。至于当初的那件事，副校长和我们几个目击证人商量之后一致决定保密。”

“保密？可是这几天我们看你们办公室的老师样子，似乎知道的人不少嘛！”方元亮心直口快的把疑惑问了出来。

李建新咳了几声提醒方元亮委婉点，但是他也免不了好奇这个问题。

钟老师有点不好意思：“那件事情发生后，没过两年副校长就申请提前退休了。至于后面是谁把那件事情传出去的还不好说。”

方元亮又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应该不是你传的了。”

“我是她的班主任，我怎么可能去传扬那件事。”钟老师一听方元亮这话难免有了火气。

李建新担心方元亮把人给得罪了，赶紧给钟老师陪了个罪，并当着钟老师的面假意教训了两句方元亮不会说话，顺便嘱咐他之后不要说话了。

李建新问：“那个钟老师之后沈晓枫怎么样了呢？你有没有问她当初做那件事的原因？或者在事发前有没有发现沈晓枫当时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钟老师道：“她不爱说话，平时除了学习上的事，她几乎不跟我们这些老师同学交流。是以在事发前我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事发后，她当天除了当众承认自己不检点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其他的话了。之后她离开了学校，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家离学校不远，所以她一直是走读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搬。原本我们是让她办理转学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母亲后来亲自来学校为她办理了退学。我们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李建新道：“你之后没有再上门去拜访过吗？”

钟老师道：“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她跟她的母亲是怎样解释的，若是我再上门去追问，怕是弄得两边都尴尬，更何况这件事确实让我对沈晓枫感到非常失望的。所以当时我也不是特别想再见她。后来听人说她和她的母亲出国了，我便也没有机会再去问什么了。”

李建新道：“她的母亲来学校办理退学没有说些什么吗？”

钟老师摇了摇头：“她的母亲很安静的就替她办理了退学。她既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似乎在那个时候，学校与沈晓枫母亲都保持了默契一般。”

李建新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下钟老师有没有遗漏没说的。得到没有的答案后，李建新向着钟老师道了谢，然后就带着方元亮离开了。

“我们现在去其他几位知情老师那里问问。”李建新道。

方元亮点点头。

李建新和方元亮一边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边讨论着：“小方，你说刚刚那位钟老师说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方元亮道：“问题？我觉得问题可多了。”

李建新问：“怎么说？”

方元亮道：“前辈，你不觉得那件事的处理过程太过简单了吗？如果一位班主任真的相信自己的学生，又怎么会不去想方设法地弄清楚自己学生那么做的原因呢？”

李建新点点头：“有道理。小方你继续说。”

“要不前辈你先发表一下你的想法？”方元亮觉得自己在前辈面前还是不要太过表现比较好。

“也行！”李建新也挺随意的，毕竟这个时候队长不在身边，他也不会觉得那么拘束了。

李建新道：“其实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两点，还有一点。她说他们学校的副校长风评很好，在外人眼里，他是好校长好老师好丈夫好爸爸并且性格随和，容易相处。而她对沈晓枫的评价就是成绩优异，性格内向和不爱说话。在学校成绩优异的学生还少吗？”

李建新笑了笑，继续道：“在不缺少成绩优异学生的情况下，又有副校长和沈晓枫这两种性格形成强烈的对比，你一般会倾向于相信谁的话。更不要说某个人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有她之后的行为，就像你说的那样，她一点也不像一个相信自己学生的班主任。”

方元亮道：“这么说来那位钟老师说的事，也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喽。”

李建新道：“只怕是的。”

说着他们便来到了，当初那件事其中一个目击那件事的游老师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