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线索断了?”柳府,柳丞相的书房,一身蓝袍,端着茶杯的他难辨喜怒,轻声问道。半跪在地的人却感到莫名的压力排山倒海般的向他袭来,吞了吞口水,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柳丞相抿下一口茶,细细品味了一会后,嗤笑一声,道:“既如此,这事便罢了,横竖该着急的也不是我,而是偷鸡不成的贼人。”
话落,柳丞相摆摆手,跪在地上的人便像一阵风一般窜了出去,不留半点痕迹。只剩柳丞相在书房的时候,他把茶杯放到了面前的矮桌上,似陷入了回忆。
沈府女眷被一群乞丐冲撞的事被邓小珠圆了过去,即便事后再生波澜,也造不成势,这事是不能闹大,免得害了女眷们,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沈大人和柳丞相都动用手中势力私下调查,奈何线索断了,那群乞丐要么就是完全不知情,要么就是在事发当晚便因各种原因“意外”死去,死人,是没法提供线索的。
对方有备而来,善后手段了得,柳沈两府追查不得,只能作罢,若再纠缠下去,受到伤害的始终都是沈府女眷,沈大人可不能让妻女再受半点委屈。意识到这事不简单,沈大人和柳丞相私下见了面,没人知道二人谈了什么,这是秘密。
邓小珠护送沈府女眷回府后,并没有再过问这件事,她相信柳丞相和沈大人会处理好的,但偶尔得闲的时候,她也会自己试着推敲幕后之人的用意,身处局中,作为柳府未来的家主,她总是要学着分析形势,做出最有利的选择的。而直觉告诉邓小珠,意图算计沈府女眷的人和先前买凶杀人撺掇玉姨娘下毒的人是同一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幕后之人所图必定是储君之位。
户部尚书的嫡长女,身份上足够匹配皇子了,若再把亲近太子的柳府和安宁侯府搞下,除掉两府的嫡长子,这人争位会更有把握。而这人明显是和柳府有怨,先前种种,既是为权力害人,也是为私欲害人,若单为权力,何至于从柳府姨娘身上下手?毕竟姨娘再受宠,也终究是“奴”,算什么玩意,还不如直接弄死柳府主母,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挑起柳府的混乱,从而浑水摸鱼,得到最想要的。
“我……”趴在邓小珠头顶上的小猪不会飞见不得她心烦意乱的样子,便想要帮个小忙,却才开了口就被邓小珠阻止了,她说要凭自己的本事对付幕后之人。
小猪不会飞眨眨眼,不再纠缠,相信邓小珠会有办法寻到全部的真相。
沈府女眷险些被冲撞的事到底还是透了点风出来,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场的又有那么多人,那些个乞丐再惶恐,一时没把住嘴门,也是有可能的。
只碍着沈大人,没人敢大肆讨论这件事,且这事还涉及到了邓小珠,当天,是她护送沈府女眷回府的,柳沈两府有婚约,邓小珠是沈晴的未婚夫,有她挡在前头,谁敢乱说话,谁又敢得罪柳丞相,沈大人?是以,这事只在小范围内被人议论,议论的重点也不是沈府女眷,而是意图算计沈府的人,究竟是谁这般迫切?
太子听得沈府女眷险些被冲撞的消息后,很是焦急,但又不能做什么,这事捂都来不及,又怎么能被反复提起?他便是担心沈晴,也不得不忍住冲动,让自己做个聋子哑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他要跑到沈府去安慰沈晴?怎么安慰,拿什么身份安慰?他要是真跑去沈府了,保准沈大人一扫帚把他轰出来。
且现在最着急的该是邓小珠,她才是沈晴的未婚夫,他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想到这里,太子心情不美了,为什么他不能早一步认识沈晴,若他早一步,又怎会陷入两难境地?心情不美的太子决定出去溜达溜达,到农庄上看看,第一次种田的成效还不错,但功劳多半要归于农庄里的老农和邓小珠,他自己是没什么功劳的,还需要多学习,但通过这次体验,他已经能初步了解农民的不易了,明白做这个有多困难,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还要被一些人自以为是的嘲笑。
摇摇头,太子决定做点什么,改变农民的现状,但这个事不能由他来挑头,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太子,这个国家,真正能当家作主的是他的父皇。
到农庄溜达了一圈后,太子去找了邓小珠,正好邓小珠在写这段时间的心得体会,太子便拿起来浏览了一遍,而后,太子有了灵感,恨不得抱住邓小珠狠亲她一口,但碍着太子的身份,他也只是抱了邓小珠一下,便拿起笔写了起来。
邓小珠站在一边,看太子写的内容,越看越惊讶,到了最后,眼睛都亮了,太子不愧是真龙血脉,一点就通,看问题的角度也是那么的不同寻常,连她这个不大懂得民生大局的人看了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面,其他人看了,自然更震撼,若太子写的这些能被当今采纳,对农民来说,无疑是天降福运。
“怎样?”太子这段时间和邓小珠凑在一起讨论种田的事,早就不分彼此了,他写好了想要表达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和邓小珠分享。邓小珠也不客气,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在太子期待的小眼神中,点头道:“太子之才难有人及。”
“哎嘿嘿嘿……”太子不好意思的笑了,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般摸了摸头。
邓小珠很是无奈,但也珍惜太子现在的样子,因为等他登上帝位,就不会再露出这般纯真的笑了,那个位置,从来都是高处不胜寒的,没人可以做那个“例外”。太子笑过之后,想起了沈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邓小珠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咳一声,道:“太子放心,这事到此为止,沈府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