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家小公子犯的是叛国罪,尽管经过查证,这事是他一人所为,且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细作骗了,却还是带累了王家,王家家主为保住家族根基,和当今做了交易,其中一条便是举家迁移,离开王家世世代代都生活着的宁县,到贫瘠之地重新开始,家族中有外出做官的,能召回来都召回来,舍掉官身富贵。
经此一事,王家元气大伤,莫说和皇后母族一较高低,便是维持原来的地位都困难了,很快便掉到了一流世家的末位,连带着王贵妃和四皇子的日子都不好过了。生来便自诩不同寻常的四皇子如何忍受得了这种落差,他不会怪自己的小舅舅,只会怪柳丞相,甚至连当今也恨上了,因为只要当今肯松口,他的小舅舅也不会死,便是被流放到荒凉之地,也终究能留住性命,何至于身首分离?
要说这当今忌惮王家,为何不借着王家小公子捅出来的篓子,直接以叛国罪灭了王家,斩断王贵妃的后路呢?那是因为当今也忌惮皇后的母族,哪怕对方知情识趣得多,不敢有半分逾越,世家的底蕴,依然让当今不能放心。若灭了王家,岂不是为皇后母族铺平道路,还是留着王家,让两个家族彼此牵制忌惮的好。
且在蛮族利用细作从王家小公子身上套来的情报伺机发动边境之乱的时候,是出身王家三房的嫡长子,王将军临危不乱,镇守边城,带着一城军民在无援军无粮草的情况下苦战三天三夜才为边境争来了一线生机,保边关安稳。此功,不能被当今忽视,功过相抵,王家只死了一个小公子,便是十分合理的结果了。
也是靠着这位王将军,王家才保住了元气,依然能够做牵制皇后母族的棋子。
只这王将军一心为国,从不理会家族争斗,对王家小公子的死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四皇子几次想和对方联手,都被拒绝了,气得四皇子要死,却无可奈何。
如今边境不稳,战火随时会燃起,王将军正是被重用的时候,众人以为凭着这层关系,当今便不会重罚四皇子,再说了,这事是太子先动的手。却不料当今突然下旨,四皇子从反省变成了长期禁足,看这架势,像是要被圈禁起来了。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邓小珠却是门清的,只因柳丞相施计对付四皇子的时候,没瞒着邓小珠,也是时候让她接触这些了。邓小珠才知道四皇子背后的王家和柳府的这段恩怨,四皇子恨不得柳府永无宁日的起因,但她只感到可笑,王家小公子被骗,固然可怜,但无论骗还是被骗,泄露了情报终究是事实,若非王家还有个王将军力挽狂澜,青国会怎样,还是两说,又怎能轻饶了王家小公子?
王家小公子是四皇子的伴读,能够接触皇家的一些讯息,这些讯息无论重要与否,作为王家人,作为四皇子的伴读都该坚守谨言慎行这一行为准则,他却恋爱脑的把什么都告诉那个细作,别说对方是细作,就算不是细作,把皇家讯息往外透,他也逃不了责罚。所以,他被骗是真,但并不是全无责任,边关的那次危机,他有无可推卸的部分,不是王家胡搅蛮缠,鼓吹他无知就能敷衍过去的。
且王家气焰嚣张,不知收敛,早已触怒当今,但凡他们平日里行事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也不会让当今逮着机会就发作,总能留几分情面,王家小公子会被问斩,也是王家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别人。再者,决定处斩王家小公子的是当今,王家要恨要怨,也该找当今,却偏偏记了柳丞相的仇,啧啧,欺软怕硬不过如此。
王家是真的恨柳丞相吗?恨是有的,但不是全部,他们会帮着四皇子对付柳府,更多的是为了争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和王家小公子可没什么干系。
四皇子做这一切说是为了他小舅舅报仇,其实也是为了争位,不过打着个好听的名头,自我安慰罢了。邓小珠可不认为柳府亏欠了四皇子和王家什么,因此,四皇子和王家针对柳府的种种行为,看在她眼里,是威胁,是挑衅,必须还击。
也轮不到邓小珠出手,柳丞相已经安排好一切,他也没耍手段,不过是把王家私下里做的事摊开来,略施巧计的让当今发现了而已。没有哪个世家的手是干净的,哪怕是皇后的母族,在一定范围内,当今能容许他们的缺点,但若他们踩到了当今的底线,就别怪当今无情了。王家私卖军需,倒卖军马,这事无疑是狠狠地踩了当今的底线,不把王家扒一层皮,当今就白白坐在龙椅上这么多年了。
很快的,四皇子从长期禁足变成了离开皇城,带着“宁”这个封号,去封地做他的宁王了,也不知比起禁足皇城来,到封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哪个好一点。
普通人会选择去封地做逍遥王爷,但对四皇子来说,这无疑是当今断了他争位的念想,这让他如何甘心,可他不甘心又能如何?王家私下做的事被当今发现了,当今只将他赶到封地上,又问罪了主要涉事的人,没有罪及整个王家,已经很留情了,若再纠缠下去,激怒了当今,只怕王家就要成为昨日烟云不复存在了。
带着不甘心,带着怨恨,四皇子去了封地,太子再一次稳固了地位,朝野上下也不再心存侥幸,睁开眼接受太子独占帝心的事实。太子的婚期已经定下,很快就能把太子妃迎进门,到时候再生个小皇孙出来,还有谁能跟太子争斗?
可就在众人满心期待太子成婚的时候,准太子妃忽然病倒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准太子妃便逝去了,这让青国上下都很是震惊,好好的人怎么就去了?
表面上,准太子妃是病逝的,实际上,她却是被毒死的,来自蛮族的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