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九儿已经等候在院内了，脸上尽是微笑，今天自己家姑娘亲自约了三皇子外出制衣，一定要给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更显得自家姑娘美貌才情，与三皇子是郎才女貌，传到坊间也是一段佳话。

七娘按照常例穿着练剑的衣衫准备出门练剑，一推开便看到兴高采烈的守在院中收集桃花的九儿，一股无奈油然而生：“九儿，早点让楼里送尾鱼过来，清淡点就好，今天应该没有时间自己做鱼。”

“是。”九儿闻听，欢快的答应，跑出了院门。

练完剑，七娘惬意的躺在温泉里，看着九儿忙忙碌碌的用温水泡着刚收集来的桃花花瓣忙的不亦乐乎。她忽然问道：“九儿，你这般高兴就没想过我只是楼里呆的闷了想要出去走走，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无论如何，姑娘总归是和三皇子一同出去，就算是有别的目的，也是同三皇子一起。”九儿又开始在衣柜里寻找起今日要穿出去的衣服：“姑娘，你今天出去也选几匹鲜艳的料子做衣服，别回都是玄色的衣服。”

九儿翻便了衣橱才勉为其难的从衣柜里选出来一件玄色薄纱的水袖百褶裙，上面绣着浅青的幽兰，看着还算鲜艳些。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再不梳妆怕是要三皇子久等了。”九儿见七娘还悠闲的泡在温泉里，不禁提醒道。

七娘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收拾妥当做在梳妆台前，任由九儿给她梳妆打扮。

辰时末三皇子如约出现在听雪楼门口，七娘也带着九儿自听雪楼门内出现，相见便道：“难得出来一趟，就没有带马车来。”

“如此甚好，走着好看看东夷不一样的人间烟火。”七娘也回应到。

辰时京中的路上已经有不少来往的行人，见到此情此景纷纷同附近人窃窃私语。

七娘恍若未闻，问道：“师兄，你打算带我去哪家铺子啊？”

“原本我是想要带几个宫里尚衣局的人来给你制衣，后来仔细想了想，你可能不太喜欢宫里的衣服，思来想去决定带你去京中闻名的锦缎庄，京中富贵人家大多都在那边制衣，衣料新颖，手下裁缝的做工也都精致，绣娘的绣工也不错。”仁乐安将计划娓娓道来：“夫子庙会即将开展，有些商贩店家会先推出些新鲜玩意赢个名声，好在夫子庙会上出售，你若想看，我们稍微绕一路去瞧一瞧？”

“好。”她想她们一起出行的消息传开，自然不在意稍微绕一下路，而且她已经告知过听雪楼今日负责收拜帖的小厮，任何人来访都说她今天陪三殿下出行，不收拜帖。

路两边三三两两的摆着一些桌子，有些家境贫寒的读书人会在这几天于街头摆桌或是题字，或是绘画，好换写银子，用于求学，自然庙会上也不会少了他们的影子，有些画技高超的，还会被请去做书画先生。

“真是看不习惯你这样安静拘着的样子，不如寻把折扇拿在手里还自在些。”自从出了听香阁，七娘一直双手端正的握在生前，仁乐安看不下去，不禁询问道。

七娘看了看两侧的的摊面，摇了摇头：“算了，我这手握惯了松烟剑，扇子太轻，拿着也不习惯，而且，京中传闻的我可是温柔娴雅，端庄持重，拿把扇子是自在了不少，但是会影响我的形象，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好。”

更何况，若是不假装的乖巧文静些，怎么让她想要钓的鱼露出马脚呢。

仁乐安说不过她只能作罢：“还不是怕你端久了，回去手臂要酸疼一阵。”

……

锦缎庄与听雪楼隔着两条街，步行很快便能走动，平日里楼里其他姑娘的衣服大多是在这里制作的，因为七娘素爱墨色的衣料，所以庄内的小厮对九儿印象格外深刻，一见九儿立即熟稔的走上前，客客气气的说：“九儿姑娘今儿怎么过来……”

小厮不经意瞥到了她身侧的七娘一眼，不禁看呆了，直到九儿轻轻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慌忙告罪：“小的唐突，小的没见过姑娘这么漂亮的人，一时看痴了，还请姑娘莫怪罪。”

九儿骄傲的说道：“我们姑娘当然漂亮，这位是三皇子，还不行礼。”

小厮听是三皇子腿一软，立时便要跪下，九儿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拉住，小声说道：“三皇子与我们家姑娘来挑几块料子制衣，不想惊动旁人。”

“是是是，两位贵客里面请，小的先去通知掌柜的。”说完便行了一礼，匆匆的跑进了殿内。

店里有几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在等着取衣，他们一入店便引来了众人瞩目，锦缎庄的老板姓王，听到小厮通传快步赶至前堂，恭恭敬敬的将两人请了进去：“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子的衣料，可否还是按照惯例用墨色的衣料。”

“墨色的衣料自然是要的，要不要选些其他颜色做几身备用。”仁乐安从旁建议道。

七娘想了想，说道：“那便再带些粉色的衣料一同拿来瞧瞧吧。”

他本以为她不会选粉色这样娇嫩的颜色，在仁乐安的印象里，她和娇嫩两字根本不想干。反倒是九儿极其满意，自己姑娘终于开窍了。

“请稍等，我这就带人去挑衣料。”

一盏茶的功夫，王老板便带着五六个小厮托着十多匹料子进了房间，一一陈列在七娘面前的桌上，七娘轻轻摸过每一匹衣料，最终挑出了两匹，一匹雪绒织就的玄色水纹的半透薄纱，一匹粉色薄如蝉翼的蝉翼纱，又拿出一张图纸：“这匹玄色的料子就按照以前的尺寸做成云燕细锦衣，绣样随意，这匹粉色的蝉翼纱，请按照这幅图纸的样子裁剪，还有，绣的花样也要同图纸一般，云雁细锦衣不急可以可以稍等几日，这件特制的绣衣能不能在夫子庙会前赶制出来。”

老板打开图纸仔细瞧了瞧，郑重的说道：“姑娘给的这图纸虽然样式独特，但是制作并非难事，只是这蝉翼纱上的绣样复杂些，不过半月时光还是能赶制出来。”

七娘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那夫子庙会前夜，我让九儿来此取衣。”

“好。”

……

自锦缎庄出来，仁乐安才问道：“昨日连夜画的竟是衣服的制式图样？”

“嗯，那是我家里的样式和花样，很久没有看到了，有些想念才画了图样。”七娘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没有一丝笑意：“鱼饵已经准备下了，这几天师兄且别来寻我了，留待庙会见吧。”

“你自己小心，千万不要单独行事。”他不知道七娘要做什么，即便是问了，她也未必会说，只能不安的叮嘱道。

七娘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冰蓝色的果子，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的划开他的手掌，将果子按了上去，冰蓝色的果子碰到他的鲜血化作一缕白光沿着血迹融入到他体内。

“师妹，你这是……”

七娘将他的血止住，松开他的手，淡淡的说道：“这是涅槃果，我之前因缘际会得到了两颗，你虽然是凡人之躯，但是天资还算可以，努力修习有机会历劫成仙，这涅槃果中含有一分涅槃之力，能够在你雷劫时保你不死，算是我对你这些时日的照顾帮衬的谢礼，接下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

仁乐安从来没有看到七娘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立时慌了神，连带听到他们对话的九儿也将笑容僵在了脸上：“姑娘你在说什么呢！”

七娘微微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师兄的心意我心里明白，但是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与其一直这样不说开模糊相处下去，不如早做决断，你明白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说的直白，没给他留下一丝丝的侥幸的余地。

仁乐安抬手摸了摸刚刚她划破的位置，苦笑道：“我一早便知道你会如此说，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是因为苍夷吗？”

“与他何关？”七娘不解，似乎从苍夷出现，九儿和仁乐安似乎都很在意。

“不是吗……”他嘴边的苦笑稍稍浅了几分：“我是喜欢你，从幼时比剑你赢了我便忘不掉了，不过你拒绝是你的事情，我如何选择是我的事情。你答应我同游庙会可还算数？”

七娘蹙了蹙眉：“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此后，两不相见。”

“姑娘……”九儿越听越是惊讶，忙拉住她的衣袖，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不时看向仁乐安，三皇子可千万别答应啊，不答应说不定还有机会。

“好。”

仁乐安一声干脆的答应将九儿心头唯一的一丝希望亲手扼杀，为什么呀，这两个人不是很好吗，好端端的一同出游，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默默走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反到是九儿哭丧着脸，有些时刻，时间过得总是快，匆匆如流水，抬头看去，已经回到听雪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