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说说当年的来龙去脉。”
“是,说来是奴婢无用,奴婢受殿下点化之恩跟随殿下身侧,游历至东夷西蛮荒雪地,适逢巫族进攻掠夺粮食,永宁王江忠将殿下误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一路护卫,白歆殿下生性好玩,便留了下来,日久生情,殿下最终下嫁给江忠,言明身份,西蛮荒雪地在两人守护下平安了十数年。”她顿了顿,眉头隐隐皱起:“突然有一日,殿下所掌管的东荒来报,火绒山脉发现巫族异常动向,火绒山是西蛮荒雪地,火巫族与东荒的交界山脉,事关东荒,殿下不得不回,可是殿下至火绒山脉调查许久未查出任何线索,而且消耗了不少修为,而此时西蛮荒雪地的巫族向东夷再度发起进攻,因为多年未曾掠夺到粮食,这次巫族的阵容比起以往要强不少,甚至还出动了一位真巫,殿下急忙赶至西荒同真巫大战三日,终是力挫真巫,赢下了这一场战争,可是您的父亲在这场战争中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
“所以我母亲做了什么是不是。”七娘拿出她手里的那枚玉佩:“她取了心头血,对不对。”
“是……”云升艰难的开口:“为了给江忠续命,白歆殿下不顾虚耗置疑取心头血,为此殿下仙元一直不能恢复。”
七娘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手握着窗沿,青筋隐隐浮现:“之后发生了什么……”
“殿下将心头血托付于我,教我秘法为江忠服下心头血,这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不不久之后殿下便怀上了小殿下。”她叹了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缓缓开口:“狐族与凡人所得的孩子孕育格外困难,但是神奇的是,小殿下也是生来仙胎。狐族身怀有孕本就消耗元气,再加上之前取心头血的亏损没有补回,殿下身子越来越虚弱,便让我为其去东荒带些灵药回来,那是巫族已经有异动,我担心殿下身子,有怕战事发生不敢轻易离去,但是取药之事不容迟疑,殿下便将玉佩交由我,若有不测,可借玉佩速回,未曾想我到时已是遍地狼烟,江忠战死,殿下不见踪迹,直到见到匆匆赶到的白皓上神,才知道白歆殿下已经羽化,计算怀胎时间,小殿下本不应当出生的,可为什么……。”
“母亲临终用毕生仙元养育胎儿,才有了我,也为此母亲灯尽油枯,羽化而亡。”七娘拿出那枚玉佩,沉着脸:“九尾狐族得天地造化,生而仙胎,与天同寿,心头血更是珍贵,于凡人有造化之力,于仙者有涅槃之效,万年化一滴,离体也能保持鲜活。这玉佩只是黯淡而没有消散,便是因为仍有心头血还留存世间,你那是怕是被人暗算了,心头血被人掉包,父亲从生死关头生还应该也是那些人的手笔。”
“没错,当年白皓上神也是如此说,便将东夷国连带西蛮荒雪地用秘法细细查过,并未发现任何心头血的踪迹。白皓上神命我带玉佩在东夷调查,为了方便得知消息,我做了东夷过的护国祭司,太子当年支援西荒战场,江忠对他有救命之恩,也帮忙调查。多年下来,我们也是只能怀疑,没有实质的证据。”她忽然攥起了拳:“就在前两天,这玉佩又黯淡了几分,所以小殿下一出现,我便连忙赶来同小殿下商议。”
“玉佩有反应?”若非心头血就在附近被炼化,否在玉佩应该无法做出反应,而是在某一刻应声而碎化为粉末才是。七娘想了想,又看向他们:“不知你们查到了什么,有什么怀疑?”
太子说道:“巫族真巫出战的那一战父王命我带领京中将领奔赴西陲支援,当时共计去了四位将领,其中就有秦立。那时秦立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中都尉,修为尚可,或许是因为职位不够高,没有深入战场,同行将领中只有他活了下来。战役胜利,父皇论功行赏便将京城的戍卫工作交由他手,多年间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那他儿子秦渚呢?如何去了西荒?”七娘追问道。
“说来也是奇怪,早先传闻秦立儿子不善修行,武艺平平,请了许多教头都没有办法,后来秦立因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而脑火,将他送去了一家道观修行,在回来已有小成,西蛮荒雪地不比寻常战场,面对的是巫族裔民,需要有灵力之人镇守才稍稍稳妥,便在江忠夫妇身故之后派遣去了西荒,到了西荒屡立战功才成了现在的模样。”太子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日在朝堂所说的击伤你的散仙应该就是他的师傅,我也派人去调查过那个道馆,是早年间建立的道馆,收留的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底细干净。”
七娘又问:“那位二皇子可与秦家有什么关系?”
“早前没有联系,后来父王赐婚秦沐两家才有了往来,沐苛的夫人是二皇子母妃的族妹。”
“那便有意思了。”七娘轻笑道,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奇怪的气息,每每见面就能引起她体内灵力乱流:“云升,你可有察觉二皇子有何不同。”
云升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仔细思考后说道:“并没有,皇家都有修习术法,我每月都能见到皇子们一次,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怪异之处。”
七娘原本怀疑是有巫族潜入,但是巫术与法术差异极大,没道理察觉不出,她有直觉,问题应该在那个散仙身上,但是不知为何,那个散仙给她的危机感并不明显。
“小殿下,您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云升见七娘神色困惑,眉头紧蹙,不禁问道。
七娘摇摇头:“是有怀疑,秦立,秦渚父子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既然玉佩有所反应,那么心头血应该距离我们不远,驰威将军府内有一座秘法炼制,能隔绝仙力探查的角楼,若有机会我会再去查看,云升,这个玉佩你拿着,我现在已在明面,你拿着玉佩在暗处继续调查京城中的可疑动静,若有发现再行联系。”
“是。”云升结果玉佩,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法力封口的玉瓶:“小殿下,我看得出您已经到达瓶颈,随时可能飞升上仙,这是我的心头血,虽然不及九尾狐族的,但是好歹能在雷劫时助小殿下一臂之力,还请小殿下收下。”
苍夷将那玉瓶拦下,严肃的说道:“离远一些,你现在不能用这些东西。”
云升不解,这人从他们进来一直没有阻拦,为何要做此种举动。
七娘自觉的站在苍夷身后,解释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修习的法术与族中不同,你收回吧,更何况这只是飞升上仙,若还需要你帮忙,我飞升上神时有该如何?”
“这……”云升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收回了玉瓶:“小殿下说得对,是奴婢想差了。”
七娘又看了看她们说道:“云升,问你一个问题……我母亲可曾后悔过嫁给一个凡人,如果……”
“没有如果。”云升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白歆殿下曾经说,遇见江忠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幸运的是可以得一人相守,不幸的是相守的时光太过短暂,来不及告知亲族朋友,但是白歆殿下从没后悔过。情之一字,不到遇见那个人是不会理解的。”
其实,她看见太子和云升站在一起,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终是没有忍住,问了这个问题,云升很聪明,她猜到她的意思,用她母亲的话给了她答案,或许情之一字,就是这样吧,不到遇见那个人,看起来总觉得是痴念。
她不自觉看了一眼苍夷,或许……
“你既然决心已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们先回去吧,我可能要闭关一阵,这段时间京中事有劳你们费心。”
“是。小殿下且放心。”
待二人离开院中,七娘腿上一软,跌坐在床榻上,若是他们再晚走一分便忍不住了。苍夷不悦:“方才你坐着问便好,何故要强站着,先下可好,又是一额头的虚汗。”
“习惯了,毕竟是外人,没理由让她们瞧见担心,说不定还要浪费口舌劝他们安心。”七娘不在意的说道:“一头虚汗节约一通口舌还是很划算的。”
“你是不是心里有打算了。”苍夷问道。
七娘点点头:“那人已经能够炼化一丝心头血,完全炼化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能拖太久,我气息浮动也是越来越明显,不出半月飞升的天雷应该就要落下,在那之前,我要想法子解决我体内封印的问题。”
“你破封分时我必须在一旁,若有万一也好搭救。”他知道她说的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并未阻拦。
“不行,我封印里是水之巫祖共工的力量,你不通巫术修习之法帮不到我,还会被其中的戾气干扰,反而添乱。”七娘立即拒绝:“你不必惊讶,你忘记了我断掉的那八条尾巴了吗,我误闯了叠渊境内共工的陨落之地,师尊通天道人为了保我一命才有了这九道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