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剑环节过关,观礼台上下响起一片掌声,七娘走回观礼台上方,站在香案前,听白阐道:“天佑青丘,武道昌运,新君大德,继位东荒,今召四海,共饮同庆。”
青丘万民同道:“天佑东荒,新君继位,万民臣服,武道永昌。”
呼喊声如浪潮,一声高过一声,七娘利落的处置了翼族的挑衅赢得在场所有子民的认可。
承继大典之后,青丘设宴款待一众宾客,总时长三天三夜,地点就在青丘问天台周的绿叶之上,古木为桌,青草为席,热闹非凡,宾主尽欢。七娘在来往恭贺中偷的一丝闲空,偷偷留到了涤尘湖中的六角凉亭醒酒。
以她的酒量,只是几盏甜酒不足让她生出醉意,只是宴席嘈杂又要应对各种满怀心思之人,着实心累,不如在这儿吹着凉风,享受片刻清静。
白阐早前曾经说过她母亲很喜欢用涤尘湖荷叶上的露水,先前涤尘礼后接着祭祖没有仔细瞧过,如今难得仔细瞧瞧,因涤尘湖靠近九尾狐族的宗祠,平日涤尘湖无人接近,清净的很,水气氤氲,鸟语花香,确是偷闲的好去处。
她从宴上顺了一壶清酒,新酿制的桃花醉还没没有熟成,这段时间酒虫勾的心痒。也不知道苍夷会什么时候来寻她,也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回想当日所言,不由长思,改一改天命,何其容易……她不畏天命,只是大是大非面前,也并非孑然一身,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搏一搏。
荷香醉人,不知不觉她觉得微微有些昏昏欲睡,才听的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六角亭外的乱石小路一点点传来:“承继大典完美结束,四海八荒美名远扬,合该高兴才是,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六角亭里,喝闷酒啊。”
头脑微痛,有些微醺,她微微转过头睁开双眼,朦胧间看见苍夷拎着碧釉龙纹的酒葫芦走进亭内,将她手边的酒坛拎到一旁:“青丘的杏花村初品甘甜,却后劲十足,托它的福难得看你面带醉意的模样。”
“让苍梵偷偷传信于我,有什么事吗。”她半倚在亭柱上,见他来,一时不稳,从亭柱边滑落,苍夷伸手扶住她,做在她身侧,任她靠着自己:“东海之事,多谢了。”
“东海?”她并没有将东海事放在心上,听他提起才想起来不日大舅舅提起的东海墨晶被盗之事,才问道:“举手之劳,被盗的半数墨晶可找到去向了。”
“尚未。”
“若你为此事而来恐怕是要失望了,那日我去归墟海底寻铸剑用的材料,在东海海底发现了那枚翎羽,才借送酒告诉你,没想到还是晚了,墨晶是铸剑的材料,虽然并不珍贵,但是大量消失你还是小心为好。”她闭着双眼,靠着他,缓缓地说道。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苍夷拿出一件玄色的衣服:“月前所提之事,你可有想好。”
她闭口不言,似是昏昏睡去。
“罢了,再想想吧,认识你这么久,很少看见你穿白色,大气端庄,很好看,不过还是玄色最衬你,玄色吞噬世间万色,像极了你的性子,包容世间万象,初心不改。”他拿出一身玄色的衣衫,放在亭中的石桌上:“你的好日子,没有什么好送的,便送你一件衣裳吧,若有一天你想好了,或是穿上,或是拿着它来换你的宝扇都行。”
她酒醉,睡着了,苍夷无奈的长叹一声,将她轻轻的靠在亭中栅栏上,随手给她披了件披风,缓缓离去。他方一转身,才迈出三两步,七娘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目送他离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出了一个极差的法子,装睡,他知道,才故意说给她听。
她无奈的站起身,走到石凳上坐下,轻轻抚上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衣服质地触手生凉,柔软中带着一丝韧性,日光从亭边缘落下,洒在衣服上,闪着点点光亮,像是照在水面上一般,潋滟水光之下,隐隐可见鳞片的纹路。衣服上用孔雀翎混着金线精心绣着一颗桃树,树下隐藏一只抱着酒坛偷闲的九尾狐,这是天族的龙鳞衣。
天族直系,天生逆鳞,可用秘法制成一件龙鳞衣,冬暖夏凉,坚韧无比,若所穿之人受到伤害,赠衣之人也要承受一半伤害。
“天族从不轻易赠衣,小妹得此宝物,心里可有打算?”不知道是不是宴席上找不到她的踪影,大哥同二哥居然找到了涤尘湖:“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白子书笑道:“从那日天族来信,小叔就让我们多留意你一些,今日见你前脚刚刚离开酒宴,便见苍夷上神跟过去,想到小叔说起你在东夷国的琐事便有些猜测,方才见他面色郁沉离去,想来是在你这碰了钉子?。”他顿了顿,子棋一同坐下又说道:“苍夷上神虽然同你辈分相差太远,年岁也差了大半个洪荒,但是这些年除去翼族的穹荷公主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即便是翼族的穹荷公主,也只是丢在族里养着,再加上早年战名远扬,是个不错的人选,又送来了龙鳞衣,要知道这龙鳞衣每一个天族人,一生只有一次制作的机会,小妹不考虑考虑?”
她看着手底的新衣,苦笑不已:“有些事,不是考虑就能改变结果的,即便是我想答应,这洪荒乱世,也无法轻易答应。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没有什么比你终身大事更要紧,不必为了青丘之事而苦恼。”平日很少理家中琐碎事的子棋都开口说道:“我们青丘向来不与其他部族交好,天族位于六族之后,苍夷上神为人大气豪爽,掌管天族数十万年未曾有失,你就算是嫁给他,青丘也不会有何损失,再者青丘有父亲,小叔,我和二弟四位上神,别人想要动我们青丘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尽量,你只要喜欢,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青丘之人护短,此情此景,可见一斑。
她笑笑,将龙鳞衣收起,说道:“大哥,二哥的心意我明白,且容我自己再仔细的想一想吧。”
子书和子棋两人对视一眼,无奈道:“也罢,你自己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因为青丘事错失良缘。”
七娘点点头,似是想到什么,说道:“二哥,你方才提起翼族的穹荷公主,那是怎么回事?翼族不是同天族不睦已久,为何苍夷还会纳了这位翼族的公主?”
子书不禁有些古怪的看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子书不禁调侃她:“小妹这是吃醋了?”
“没有。”
……
青丘宴席间,苍夷刚刚回到宴席中同来道贺的司命长老笑眯眯的走上前来,问道:“君上可是见过白柒小殿下了?”他点点头,闷闷不乐的看着手中的碧釉龙纹葫芦发呆,他原本还想同她喝上几盏她亲手酿制的桃花醉的。
司命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开口说道:“看来,白柒小殿下并未松口,不过君上也不必失落,白柒小殿下的性子没有人比君上了解,小殿下心志坚定,心系青丘百姓,若是轻易答应君上,才是奇怪,白柒小殿下没有开口答应,也没有开口拒绝,这就表明小殿下心中有君上,开口只是时间问题。”
他见苍夷神色略有所动,继续说道:“且白柒小殿下年岁尚小,感情上就是一张白纸,如今这白纸上已经有了极其漂亮的第一笔,何时写成,只是时间的问题,君上可不能因为一时情急,将这原本漂亮的字,写难看了。”
苍夷明白司命说的话,吩咐道:“我自有分寸,关于她就是我之前外出所寻到的有缘人一件事,你暂且保密,不能让族中其他人知道,我赠出龙鳞衣的事情也不要外传,以免消息泄漏,节外生枝。”
“是。”
“还有,帮我写几条艳闻,写成故事,流传出去。”他若有所指的看向司命:“你可动的我话里的意思?”
司命怔了片刻,连连点头:“微臣明白,微臣明白。”不由的担心,问道:“您这么做,就不怕惹恼了小殿下?”
苍夷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司命立即闭嘴,连连退下。
“苍梵。”苍夷唤来苍梵,示意他靠上前来,低声道:“过一会儿,你去青丘的涤尘湖悄悄,如果白柒小殿下还在涤尘湖中的六角凉亭醒着,就以请教剑法为由,去闲聊半个时辰,若是她睡着就看看桌上可放着什么东西没有,如果没有在六角凉亭,你就四处找找,请教剑法,懂了?”
苍梵将苍夷所说之事仔细记下:“懂了,除此之外,君上可还有什么要代为转达的?”
“没有了。去吧。”
苍梵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领了苍夷交代的差事,向宴席外走去,边走边琢磨君上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当真让他请教剑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