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期间,楚娟回学校住了几天。白粤川和陆晓雨按照预定计划租了一大片果园,搬离了学校去果园边的管护房去住,正式开启发家致富的大业。赵一鸣和陈美心热恋的激情无处释放,偏生身边又有向阳这老“法海”时刻警示,暗商之下,携手赴香格里拉旅游,留下向阳一人侍弄几亩田地。楚娟回来的时候,向阳正骂骂咧咧在田地里干活。楚娟饶有兴致地偷听了一阵子,向阳骂的内容丰富多彩,其中白粤川占着茅坑不拉屎、分了土地不干活大致占了一半,诸如林岩远赴北京没个信息、自己与李晚成不让他省心、小狗肉肉光吃不干活什么的占了另外一半。听得楚娟憋不住笑出声来,惊动了向阳从田里钻出来,见是楚娟,“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坐在田埂上准备抽烟,却遍翻不着。
楚娟走过去挨着向阳坐下,拿出自己给向阳带回的烟递上去点着,笑道:“你这是跟谁啊?骂街也不找个人儿多的地方,这不白白浪费辩论赛四年三冠的口才吗?”
向阳被逗笑了,半嗔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你们这帮不让人省心的?还有这个小畜生。”说罢轻轻拍了肉肉的头一下。肉肉委屈得把头缩在楚娟怀里,嘤咛着诉委屈告小状。
春日的暖阳柔柔地晒着绿油油的大地,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风拂过,送来花草和泥土醉人的芳香。向阳随手折下一枚草叶,放在唇边试探了几下,清脆嘹亮的小河淌水的前奏响了起来。楚娟仰头望向天际,伴着草叶儿的清响轻轻唱和。
唱毕,向阳长出一口气,笑道:“听妹一支曲,心开两扇门。好啦,如实交代你跟李团长究竟是怎么回事?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句隐瞒,小心家法伺候!”
楚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半晌道:“向阳,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心里拿你当我亲哥哥,我也知道李晚成是个好人对我更好,可我已经有了一份失败的亲情,不想再有一份将就的爱情。别的事我听你的,这件事你不要勉强我,行不行?”
向阳一时语塞,腹内一肚子的说辞竟然一句也用不上。讷讷了半天道:“楚娟,你别多想,我不是想替你做主拿主意,只是觉得替你们俩有点儿惋惜。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吧。走吧,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拎着水壶扛起?头自顾自走在了前边。
这件事情两人再未谈起,倒是楚娟带回的一个消息引起了向阳极大的兴趣:由文化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主办的一场中国民歌大赛,将于6月下旬在北京举行,规格排面是大大滴。参加这样的大赛,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云南民歌的标志、民歌皇冠上的这颗明珠——小河淌水。原本省文化厅点的将是由云南艺术学院一位老师参赛,但大理州文化局极力坚持,以歌曲发源地的理由据理力争,终于抢回了这个名额,把这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交给了大理艺术学院。继而又是一番内部之争,楚娟的伯乐娄老太力排众议,最终确定由楚娟代表云南参赛。
听闻此消息,向阳大喜过望,激动地在屋里上蹿下跳,如同得了转窝疯一般。
等他稍稍平复下来,楚娟又道:“你先别蹦跶了,娄老师已经跟我沟通过了,既然是民歌大赛,就要挖掘一些质朴、原生态的东西,所以节目的形式基本沿用咱们上次参加文艺汇演时候的演出形式,我这次回来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请向校长出山并组织本校的学生们一同参与节目编排,怎么样,给个面子吧?”
向阳的痉挛被叫停,顿时有些惊诧,捋捋头发又摸摸胡子,边挠边吭哧道:“这个……那个……”
楚娟抿嘴一笑道:“你是担心费用的事儿吧,放心,这次所有的费用学院全部承担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奢靡浪费好了,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仨瓜俩枣的看你那个纠结样儿。”
向阳摇摇头道:“那我倒是不担心,这点儿费用对省厅对学院来说那是九牛一毛,这事儿对你对学校对咱们村咱们县那都是大好事,可关键是……去北京……这个……”
楚娟这才明白过来,指着他笑道:“我明白了,我忘了你是来自北京的叛逃人员,若是回去了相当于自投罗网,是不是?”
向阳灰头土脸道:“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叛逃人员,那里其实也就算是我的一个伤心地。”
楚娟一撇嘴,不屑道:“向阳,乔巧你俩分手已经快一年了,时也过了,境也迁了,没准儿人家乔巧现在已经白马换骊驹,也就你还攥着过去的尾巴撒不开。一听说去北京就惴惴不安,那么大个男人连面对都不敢,真是丢人!要我说啊,你这就是典型的‘玩儿的就是心痛’!”
向阳被楚娟说得身形渐低抬不起头,几乎圪蹴在地上,双手作揖作痛苦状:“楚老师,嘴下留人嘴下留人,想我向阳英明一世,怎么就落下这个把柄让人攥住不放?你也不用填补我,不就是演出吗,我全力配合,我甘愿为艺术献身。不过,我们要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尤其要把林岩那厮的嘴堵严实了,他要是知道了,保管会走漏风声。”
楚娟淡然一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那么爱管别人闲事儿呢?”
向阳摊手道:“做好人吧?做好人吧?得嘞,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
“就是,闭门不管庭前月,分付梅花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