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澄只想开快点，他媳妇儿在旁边哭，他恨不得松开方向盘去抱住。

想到女儿才那么点，只好忍下来。

火急火燎赶回家，赵星洛还在原来的地方跟郁雪瑶僵持。

医护人员在旁边完全没办法拉动他。一碰就挣扎，害怕二次受伤。

何安予上前，摸着他的脸。

如冠玉白皙的脸上，鲜血潺潺往下滴流，十分渗人。

“赵惊蛰你有病啊？！不去医院你是想死吗？”何安予狠狠捶在他肩上，“什么时候你也会要死要活了？你给我去医院啊！”

陆远澄去拉赵星洛，被他挥开，摇头，“我要见宁栩。不然死了也好。”

“你闹够了没有！宁栩欠你的吗？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现在要见她干嘛？！你能给的了她什么啊赵惊蛰？！”

“她都要结婚了，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出生了。你要是喜欢她，为什么六年了到现在你才喜欢啊！宁栩那么高傲的一个女孩倒贴你你不要，你现在要谁可怜你？！”

赵星洛茫然无措，垂着头，“我喜欢她啊。她教了我这么久，我也是才学会啊……”

“我真的喜欢她啊，安予，救救我，救救我……”

何安予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内心五味杂陈。

我救不了你，我做不到打扰宁栩，我不可以这么自私。

何安予抱着他，“哥，我求你了，去医院吧。”

“我不。”赵星洛推开何安予，抓着陆远澄，“带我去见宁栩好不好？带我去见她。”

陆远澄既气愤又于心不忍，他认识赵星洛这么久，从未见过他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

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和双布满傲慢狂妄的眼，真是可怜又可恨。

抓住他，就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一样，哀求。

陆远澄深吸一口气，“抱歉，哥，我不希望你和宁栩在一起。”

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赵星洛是他哥，但宁栩也是他的好友。

他们站在赵星洛这边太多次了，这一次，绝不能帮。

“陆远澄，陆远澄我求你了。”

陆远澄别过脸。

如果你只是因为犯了和她分手这一个错误，我帮你，因为我曾经也这么“罪无可恕”。

但你不是，你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喜欢你的心，什么也没放在眼里。

求我也没用。

赵星洛松开他的衣服，依旧不肯放弃。

迈开腿，但因为小腿大概已经骨折了，如果要支撑，必须忍受剧痛。

一步，没站稳，摔下去，狼狈不堪。

关键时候，韩焰果然叛变了。

赵星洛就这么忍着痛一步步走上高台，挡在宁栩和秦云端中间。

他笑着像无数次遇见她那样，用力把他抱进怀里，然后轻声道歉，“对不起啊，宝宝，我还是不能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话语间毫无歉意。

宁栩站得离话筒近，赵星洛的话，通过话筒传达到所有来宾耳朵里，虽然不够真切，却也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经过前段时间商场上的大动干戈，赵星洛的名字如雷贯耳，有些家世背景的谁还不知道他身后的势力和实力。

和秦家公子抢女人？

一出好戏。

秦云端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动手还是暂时观望。

赵星洛故意弄脏宁栩的礼服，仿佛这样，她看起来就和光鲜亮丽的秦云端一点都不搭了。

“宁栩，如果孩子是我的，你是不是就不会嫁给他啊？”

“你说话啊。”

一滴泪夺眶而出，落到宁栩肩上，溅开，冰冰凉凉的，应该会很苦。

宁栩道：“我会。”

宁栩也快被他逼疯了，失控低吼着：“赵星洛，你听到了吗？！”

“听不到，我听不到。你不会嫁给他的，你爱我。”说服宁栩，也为了说服自己。

他第一次得到的爱，小心翼翼捧着，碎了一次又一次，抱着满手残渣哭泣，鲜血滴落，明知几乎不能再拼起来，却依旧不肯放弃。

赵星洛捧着宁栩的脸，近乎要玉石俱焚地吻上她的唇。

只可惜走到她面前的这一路，几乎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宁栩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开了，准确无误给了他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赵星洛偏着头，固执地再次上前紧紧搂住她。

“宁栩，我爱你，我没有疯，我只是离不开你……”

赵星洛从宁栩怀里滑落，跪在地上，双眸紧闭。

即使失去意识，也没有松开抓着她的手。

-

轻微脑震荡，左小腿骨折，失血过多昏迷。

赵星洛对自己还真是狠得下心。不，他对谁都能狠。天生如此。

换了衣服，宁栩呆呆地坐在他的床边。

何安予在外面给赵星洛的家里人打电话。

韩焰回去给他收拾东西。

陆远澄呢？陆远澄抱着他女儿，哄睡觉。

“媳妇儿，靠我肩上睡一会儿吧。”眼见着小未来抓着奶瓶睡着了，陆远澄小声道。

何安予有点疲惫，走过来看看他怀里的小宝宝，终于露出笑容。

轻轻碰了一下她可可爱爱的脸，“甜橙，她的眼睛好像你啊。”

陆远澄宠溺地亲亲何安予额头，“我们俩眼睛也很像啊。a=b，b=c，所以a=c，她也像你。”

何安予依偎在他身边，笑着闭上眼睛。

遇到陆远澄是她这一生最幸运最美好的事情。

希望她心系的阿栩，也可以像她一样，找到真正的幸福。

赵星洛睡了多久，宁栩就在他旁边看了多久。

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一点情绪都没有。

如果赵星洛真的疯了，那她也不见得正常。

看着他苍白到将近透明的脸，即使在沉睡也依旧不肯松开的眉头。

这么好看的人，却这么可恶。

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就不高兴，就闹。

宁栩把他的手捧握在手心，一节一节指骨轻捏，然后拉过来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自言自语道：“宝宝，你喜欢这样的爸爸吗？”

“你以后会和他一样吗？”宁栩眉眼温柔缱绻，声音低得像是呢喃，“妈妈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但差点就没能保住你。如果你知道，是妈妈让医生把你留下来，你会因为妈妈没有办法让你留在爸爸身边，你会怨我吗？”

“妈妈尽力了，在回家休养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尽可能让他陪在你身边了。其实妈妈当时离开，就已经想过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有来往了，但你就在妈妈要放弃的时候来到妈妈身边。宝宝，我们不要他好不好？妈妈是个胆小鬼。”

赵星洛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宁栩抬头去看他的脸，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趴在床边想那天发生的事情。

订婚宴被赵星洛弄得一团糟，去拦他的人，全部被韩焰和贺勐他们先一步拦下。

她和赵星洛的事情，人尽皆知。

何安予他们赶到的时候，赵星洛已经晕了过去，被抬上了救护车。

宁栩给的交代是，她会好好处理和赵星洛的关系的，但需要一点时间。

她和赵星洛就像是一个快缠死的结，解不开这辈子都不能和谁再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