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晶殿内,灭尘子正全力辅助紫云三女先后闯进金庭玉柱底下的宝库之中,如火如荼,本来取宝的经过一直都颇为顺利。而紫云三女与金须奴更分别获得了一件威力非凡的上古奇珍或顶级仙剑,兴高采烈,互相传阅,满以为此事当可尽兴而终。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
谁又料到,事情忽然急转直下,乐极生悲,邵冬秀却在闯关时遭受阴魔附身与反噬,迷失了本性,彻底浑忘了天一金母所设下的时限,左顾右盼,迟疑不决,导致错失了取宝离开的时机,最终惨遭真火焚身之厄。
当期时,三凤首先发觉到邵冬秀的不对劲,看她似着了迷般迟迟不肯出来,于是忍不住便频频向她传音发出惊告。只可惜,她并没有灭尘子那般深厚的修为,也不懂阵法之中的虚实变化,所有的传音皆遭受阵法的阻隔,因此邵冬秀根本便无法及时清醒过来。
“啊呀三位宫主救命呀”
转瞬之间,火龙飞腾,霹雳爆破,邵冬秀已被一片猛烈无比的地心毒火所吞噬,而她身外以天一贞水所化的一片水雾更即被烈焰蒸发殆尽,失去了防护自身的屏障。
烈火焚身之下,邵冬秀只感到浑身嫰滑的肌肤立遭毒火无情地烧灼,扭曲变形,焦头烂额,使得她本来姣好的容颜尽毁。在剧痛难当之下,她更忍不住嚎啕大喊,发出一阵阵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同一刻,胆子较小的二凤早已被邵冬秀的惨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把脸庞埋在丈夫的胸膛上,不忍心再看。金须奴虽然一向与冬秀的性格不合,争执不断,但此时亦感到惨不忍睹,匆匆别过头来。
三凤与邵冬秀一向最为莫逆,姐妹情深,如今在一时情急下,她居然不顾危险,便欲凭借手上一葫芦的天一贞水来闯入宝库之中救援冬秀。
三女之中,一直冷眼旁观的初凤神情最为淡薄,阴晴不定,似乎对于邵冬秀的惨状无动于衷,却出手制止了三凤的冲动之举,并大喝一声,道:“三妹,请冷静!金庭宝库内的上古仙阵威力无畴,岂容妳这丫头胡乱出手硬闯的呢?今天冬秀在众人的全力支持下依然失手遭劫,显然是她自身修为的不足所至,天命所终,与人无由,我们更万万不可为了她而触犯天一金母的尊严。”
“但是”三凤张口还欲争辩,但是冬秀的惨叫声却已消失,显然一切已经太迟。转瞬之间,邵冬秀已被地心毒火彻底吞噬,化为一片灰烬。
“唉,每个人的仙缘其实早有定数,各安天命,看来半点也不能强求。三位宫主还是节哀顺变吧!”灭尘子虽然是始作俑者,现在却乘机从旁向三女劝慰起来。
当众人在金庭宝库内取宝的时候,灭尘子与沈琇一直全力以赴,毫无保留,消耗掉大量的真元。紫云三女看在眼里,自然猜不到他居然从中弄鬼。如今她们姐妹除了感激二人的帮忙外,丝毫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毕竟,灭尘子早已在事前清楚明言个中的危机与风险,亦曾暗示邵冬秀的修为尚且不足,只是碍于她的一意孤行,今天才会让她一试而已。
“秀妹的天资本就不佳,她能够在紫云宫中多活了几百年,显然已是她自身仙缘福份的极限。如今仙缘已尽,便可证明她的确是无福消受那金庭重宝。两位妹妹倒也不用为她悲伤,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今天妳俩能够成功获得天一金母的珍藏重宝,便足以证明妳们的仙缘更胜一筹。只不过,妳俩的修为水平亦只不过是稍胜秀妹一点而已,要是妳们再不多下一些苦功,她的下场则是妳们二人的榜样。”初凤一脸认真地训斥着二凤与三凤。
眼看邵冬秀突然死于非命,紫云三女却是各有一番心思。
三凤与冬秀之间的情感本来便最为深厚,平日主仆二人出双入对,情如姐妹,自然难免悲从中来,泪如雨下。二凤则是一时感伤,骤然忆起了昔日与冬秀之间的种种往时,前嫌尽释,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相对而言,初凤的神情则最为淡然镇定,大有泰山崩于前亦毫不变色之像。
不说不知,原来三女之中唯有她一人早已知悉了邵冬秀的真面目。
事实上,冬秀之死早已落在灭尘子刻意的计算之中。天机微妙,自有定数,邵冬秀本是紫云三女的命中魔星,因果相缠,就算灭尘子的神通再大,他亦不能代替紫云三女出手解除劫数。换句话说,就算邵冬秀被灭尘子所杀,紫云三女的劫数依然未解,只不过在她们的身边将会出现另一个邵冬秀而已。
因此之故,今天的布局并不是他一人所设,而是他与大宫主初凤联袂所成。唯有如此,紫云三女方能彻底解除此一大患。
“荒谬!灭尘子,你说秀妹她一直包藏祸心,并暗中算计我们三姐妹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呀!秀妹侍奉本宫姐妹多年,彼此间感情深厚,我对她的性格与为人亦都非常清楚。她的个性一向温柔恭顺,更对本宫姐妹一直忠心耿耿,唯命是从,哪里会有什么图谋不诡的举动呢?道长今天此言实在是无礼得很。本宫敢问一声,道长究竟有何居心?”初凤面色大变,马上怒气冲冲地质问灭尘子。
原来就在昨天晚上,初凤亲自带领着灭尘子提前来到了黄晶殿内,本打算为明日闯关取宝一事商讨与布置一番。
谁料到,灭尘子二话不说,却突然向她揭露出邵冬秀的本色,与及她一直存心暗害她们三姐妹的事情。
只不过,初凤与邵冬秀相识于微时,一向感情深厚,亦对她非常信任,自然会对灭尘子之言心存疑惑。
换作别人,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的确是空口白牙无计可施,更何况邵冬秀一向最擅于隐忍内心的嫉妒,平日行事又小心翼翼,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且她在紫云三女之前总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哪里会让人对她生出半点怀疑之心?
只见灭尘子一脸莫测高深,说道:“大宫主,据贫道所知,金道友本来出身于鲛人一族,外貌奇丑无比,绝非二凤宫主的良配。后来,全仗宫主所赐的天一贞水的帮助下,他才终可脱胎换骨,成功转化为人身,并获得一副得天独厚的皮囊。不知贫道之言,可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呢?”
初凤微头一皱,暗想道:“妹夫的出身与来历并不光彩,此事更一向是紫云宫内的禁忌,这家伙又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呢?莫非是三妹或秀妹意外吐露出来的吗?”
初凤思量片刻,遂道:“明人不做暗示,还请道长尽快说明来意吧!”
灭尘子猛一点头,续道:“在金道友转化人身的过程中,本来大宫主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样的防卫法阵,但是偏偏金道友却在成败存亡的关头,突然遭受到魔头的暗算,险些功亏一篑,走火入魔,还差一点累及了二凤宫主。此事归根究底,正是邵冬秀的主意”
当期时,灭尘子便道出了邵冬秀如何唆使三凤擅离职守,好使她能够偷偷放出魔头来暗算金须奴的事来。此外,他甚至还把二凤如何受到牵连之事亦一一点出。要知道,这一件事本来就是紫云宫中最大的秘密,昔日初凤为了维护妹妹的名节,从来没有向任何外人透露出事件的细节,甚至还刻意向三凤与邵冬秀加以隐瞒,使她们亦不知二凤曾在魔头的诱惑下失身于金须奴。
这一刻,当年种种不解的疑问终于真相大白,而她亦终于相信了灭尘子所言。思前想后,二人便决定乘机设局来引诱邵冬秀露出狐狸尾巴。
当天初凤一闯进金庭宝库的时候,她其实早已作好了充足的准备,一直抱元守一,心无杂念,所以她根本便没有遭受到阴魔的迷惑。除此之外,她亦终于看穿了邵冬秀阴狠无情的真面目。
事实上,灭尘子并没有作出对冬秀痛下杀手的决定。
哀莫大于心死。最后,还是由初凤一锤定音,亲自作出这一个艰难而无可避免的决定。
应断则断,反受其乱。身为堂堂一宫之主,她又岂容身边之人包藏祸心,随时反咬主人一口呢?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邵冬秀多行不义,纵使机关算尽,诡计多端,却也逃不出一场悲惨的结局。
初凤伸手轻轻一拍三凤的香肩,安慰着尚在抽泣的妹妹,却同时向着灭尘子点一点头,传达出一阵无言感激之意。
远在紫云宫的数万里之外,有一片非常古老的森林。
位于森林之中正好有一座光明如镜的小湖泊,而小湖泊的中央处则耸立着一座古式古香的小楼。雕梁玉砌,美伦美奂。只见小楼之内现正出了一男一女,似乎正在专心下着一盘围棋。男的长相英俊,气质冷傲而略显木纳,正是灭尘子门下四徒桑桓,而女的美貌如花,艳若桃李,自然就是他的结发娇妻冷青虹。
数月之前,他们夫妻二人授灭尘子之命前往武夷山一带,分头查探桑仙姥与沈仙子转世之人的下落。好不容易,他们才于日前完成了师命,双双返回图耐山的据点稍休数天。期间,他们更正式把那二人收归门下,如今已被安置于小楼之内。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冷青虹便打算与桑桓下一局棋子解闷。
蓦然间,桑桓怀中的麒麟金趾忽然发出一片金色的光芒,闪闪生光,显然是传来了同门的通讯。
桑桓细心一听后,面色大变,怔怔地看了爱妻一眼,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知夫莫若妻,冷青虹鉴貌辨色,便知道桑桓必定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心思一动,便问道:“桓哥哥,莫非师尊与沈师叔在南海紫云宫的行程中遇上什么麻烦吗?”
“不错。据大师兄的传言,南海紫云宫忽然遇到了强敌突袭,形势岌岌可危,现需要我们几师兄弟尽快前往接应啊!”桑桓点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