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珩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可是看着对方认真笃定的眼神,这才恍然笑骂道:“跟谁学的?还会调戏起人来了。”
霈譞无辜的歪了歪头,诚实道:“你。”
风珩揉了揉她的那头蓝发,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那我明日就玩忽职守,好好陪你一整天?”
霈譞享受的弯了弯眼角,小脑袋在他手底下撒娇的蹭了蹭,道:“嗯。”
等到躺下时,风瑾给她盖好了被子,吹灭蜡烛,霈譞却是因为白天睡多了有点难以入眠。
她侧了侧身子,看到地铺上仰躺着的男子,窗棂透出的月光映照出他的脸色格外冷白,经历过沙场金戈铁马打磨过的面部轮廓展露出刀削斧凿的天然精致,长长的睫毛静静投下一缕阴影,显得十分沉寂。
一丝隐痛不经意间泄了出来,断断续续,锥心刺骨。霈譞下意识呼吸一窒,冷不防玉造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道:你又在睹人思人了。
霈譞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便收回视线,翻身闭眼道:没办法,罪孽深重,寝食难安。
玉造:真的不是年纪大了睡不着吗?
霈譞:“……”
霈譞道:你还是不要说话自行修炼去吧。
于是,不知是罪孽深重,还是年纪大了的霈譞在失眠一炷香后,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风珩已经收拾了地铺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霈譞一人,和摆在床头的一叠崭新衣裙。
坠满细碎流苏的水晶头冠放在旁边。展开衣裙,深蓝浅蓝交叠的长裙飘逸如风,轻薄剔透的外纱上点缀着色泽上佳的小颗珍珠。腰间垂着精致可爱的各式贝壳,风一吹带起海浪水波纹似的蔚蓝涟漪。行止婉转,漾起广袖蹁跹,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梳理好蓝发,戴上水晶头冠,站在镜子面前,霈譞对玉造感慨道:我觉得自己像是西域来的新娘一般纯洁动人。
玉造:呵呵,你开心就好。
推开房门,迎面一股香风拂面,吹起发丝,摇晃裙摆带出清泠泠海风的声音。
剑气迭起的秋海棠花瓣艳丽绝伦,动人心魄的的一招一式映照在霈譞慢慢放大的眼瞳里直刺心底,那一刻好像时空凝滞,面前的白衣少年软绫缚眼,染血的合欢花也不再纯洁无瑕,在他犹如春风化雨的和缓微笑里寸寸落下,落成满地殷红,恰似那人踏血走来。
“霈譞,你怎么了?”
霈譞猛然惊醒,不,他不是那人,那个人,他如今该在九天之上,守着他那机关算尽得来的天帝之位。
等到霈譞回过神来的时候,风珩已经解下了蒙眼的白绫朝他走来。为数不多的海棠花瓣零零碎碎铺洒在青石板上,依稀有几瓣磨磨蹭蹭挨着他那雪白的衣摆靴面滑落在脚下,成为踏过的殷红,格外刺眼。
“霈譞?”
风珩已来至她面前,隔着三两台阶与她平视,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又轻轻唤了声,方才得到回应。
见霈譞愣愣的收回视线看向他的脸,又茫然的看向他手里方才缚眼的白绫,询问道:“你在干什么?”
风珩扬了扬手里的剑,“日常晨练。”
霈譞:“遮蔽双眼?”
风珩微微仰头,翘起唇角道:“不闻五色,心随意动。对了,你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早了吗?霈譞看了眼东方那起床困难的金乌,嗅了嗅,空气中似乎还有着晨露未晞,透着丝丝沁人湿润的海棠花香。的确是早,比起她以往都是日上三竿的自然醒,今日她竟难得勤快了这么一回,这都赶上了小珩的晨练。
再看小珩,就见他正盯着自己瞧,霈譞这才意识到什么,好像忘了刚才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的人是谁,这会儿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局促拘谨道:“我……好看吗?”
这句话的断句十分有歧义,可以说是衣服,也可以说是人,一般看对方怎么样理解,不过小珩的答案显然更加让霈譞脸红了,他道:“好看。”
眼眸温柔,纯粹无垢。
霈譞:怎么办?我好像有点紧张。
玉造:紧张了会怎么样?
霈譞:怕掌握不好分寸,直接将人扑倒。
玉造:绝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