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的几天,除了大皇兄日常把为难表现出兄友弟恭之外,霈譞过的都很轻松愉快,而之前的事,令她意外的是关于太子韩珂断袖一事并未传出,除了他那位病恹恹的父皇私底下传召与他谈过几次心之外,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这日,霈譞又发现了有趣的事在和玉造分享。
霈譞道: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食色性也,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玉造:断章取义,东拼西凑,你想表达什么?
霈譞笑了笑,摊开白绢,在上面用狂草写道:若不见色起意,怎能刻骨铭心。
玉造:你这是又下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心吗?
霈譞:推倒小珩算不算了不起?
玉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霈譞负手临窗,但笑不语。
突然,一阵风来,一人黑衣长发,点足落地,悄无声息。唯有高束的靛蓝丝绦随风纷扬,带来一抹林间幽香。
心上人突然出现,乍见之欢令霈譞下意识弯足了眉眼,没忍住调侃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无离一愣,猝不及防的调戏使得他在反应过来之后耳根发热,原本的眸正神清变得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不善言辞,从小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年轻的杀手头一回遇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猎物目标,三番两次的交锋,对方都是兵不血刃的将他拿下。
无离觉得自己就快要体无完肤了,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还是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与面前之人对视。
霈譞见到他忽然用那么不闪不避,深邃认真的眼神看自己,便也收敛了调侃戏谑与玩世不恭。道:“你此次找我,可是有事?”
无离不语,眼底却闪过一抹惊异。
霈譞笑道:“多次出手相救,你我早已神交,我也早就当你是知己,知己有难,韩珂岂有不帮之理?”
耳根生臊,不等薄红爬上他白皙的侧颊,他就颔首一声“得罪”,将人一头扛起。
霈譞:“……”我比较喜欢公主抱。
玉造:呵呵。
太子无故失踪,朝堂掀起轩然大波,皇帝震怒,各方势力打着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名头寻找太子,实则各怀鬼胎。
而这些,远在山野村镇的霈譞全都一无所知。
她看着自己身上一袭黑红罗裙,紫袍披风,箬笠垂纱,从里到外裹得十分严实,不禁慨叹道:“这种感觉像是在偷情。”
玉造:“……”
玉造道:你就不能委婉点?你看人家无离又脸红了。
霈譞撩开箬笠垂纱,看向那个牵马朝她走来的年轻男子,如玉造所说,男子格外白皙的侧颊上早已晕开薄红,虽然脸上仍是一派镇定坦然的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霈譞凤眸微弯,斜飞的眼尾扬起一抹促狭,他果真委婉道:“无离,你觉得,我们像不像是在幽会?”
无离不自然的避开她的目光,道:“上马,我们还要再行一段山路。”
霈譞微笑:“好。”
无离将她扶上马背,牵着马走在城镇上,引得路人不住回头。
霈譞愉悦道:“他们一定觉得我们两个是新婚夫妻。”
无离抓紧缰绳,手脚有点不知该如何安放,只能硬着头皮,挺直脊梁,极力想让自己显得面不改色。
霈譞忍俊不禁,还想要变本加厉,就忽然听见一阵小巧童趣的鼓声传来,她侧目而视,就看到一小贩背着行囊,手摇小鼓嘴里吆喝,煞是活波。
霈譞不禁出声道:“那是什么?”
无离回头看她,隔着箬笠垂纱都能感到她的无端喜爱,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小贩手持拨浪鼓摇的正欢。
无离于是上前掏出银钱,递给了小贩,霈譞只看到那小贩诚惶诚恐着说什么找不开,无离就已经摇了摇头,拿着拨浪鼓递给了她,漆黑的双眸干净纯粹,透着林间气息,犹如寒潭澈亮,不染尘俗。
有那么一瞬间,霈譞有种神魂被洗涤过的感觉,她撩开宽大的披风外袍,露出柔白细腕,伸手接过那只据说在此间三岁孩童才喜欢的物什,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入袖口。
玉造惊讶道:你不说些什么?
霈譞心道:我什么也不说,只当这是小珩给我的定情信物了。
玉造:“……”
二人一直没有说话,行至林间,两排竹林雅致,翠鸟虫鸣已近山林趣味。
霈譞忽然心血来潮似的叫了一声,“无离。”
一直觉得对方反常,想要开口却又不善言辞的无离回过头来,像是终于找到了机会,看向马背上的女子问道:“何事?”
霈譞撩开箬笠垂纱,弯了弯眼眸,日光透过竹林照射在她脸上,将她原本就偏温润暖白的笑容衬得越发粲然。
年轻的杀手在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生命的炙热,他的内心刹那柔软起来,唇角也无意识浮现一丝浅笑。
霈譞道:“无事,就是想看看你。”
无离脸一热,牵着马转身,避开她的视线,“马上就到了。”
霈譞见他耳根泛红,嘴角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弧度。对玉造道:“小珩真是可爱。”
玉造不想搭理她,遂没吭声。
竹音杳杳,马蹄哒哒,才是夕阳西沉,二人便到了山林深处,一所竹楼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