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糕是以前爷爷卖剩下的，冻冰箱底层时间长了，硬邦邦的不好吃。

司红良放桌子上融着，然后躺床上，枕着胳膊发呆。

他妈妈来了，这居然不是梦。

司红良不喜欢他的妈妈，四年级就离开他的妈妈，是个不信守承诺的坏女人。

她曾说，考一百分就给一百块钱，司红良不缺钱，却还是努力学习，努力考试，就为了满分后的一百块，结果满分了，却再也没提过钱的事。

她曾说，考第一名妈妈就不去外地上班了，搬回来和红良一起住，于是他那么小的孩子，脑子里全塞的是学习，终于考了第一名，可妈妈不但走了，还走了三年。

司红良脑海里，她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却都是不喜欢的，厌恶的事。

“司剑河，你能不能别给红良钱了，他这么小，不能惯着他！”

可那是司红良每天的午餐钱。

“你们班数学第一名98分，你怎么比她低了三分？连个女生都学不过，你到底在干嘛？”

可是司红良的95分也是很多人考不到的分数。

“司剑河，你再去隔壁市上班，我就去个更远的地方，叫你没老婆！”

“哭啥，再哭我打你。”

还有爸爸半夜给她打电话：“顾海芬，你给孩子打个电话也好啊，他每天哭着想你。”

“想我就去好好学习，考个大学我就回来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是个什么样子？”

司红良再也不哭了，但也不好好学习了，一学习便想起他妈妈尖酸刻薄的严肃样，好像他生下来就得会学习，不会学习就是扫兴。

他偏就不学习，就是玩他的体育，他才不考大学，她不来就不来，无所谓。

如今他重新拿起书本，都是因为李苏苏，李苏苏真是他计划好的学习生涯中的“绊脚石”，他都不想学了，却不忍心辜负李苏苏的苦口婆心。

李苏苏也叫他学习，却是想要他变好，司妈妈叫他学习，不过是给她长个面子。

唉，也不知道李苏苏怎么样了。

司红良下床，雪糕稍微变软了一些，他拆开袋子来吃，外面有他妈妈走动的声音，司红良不理她，一个人在家呆习惯了，多一人倒是觉得吵闹。

李苏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瞌睡，一直睡一直睡，睡着睡着突然惊醒，被卷在龙卷风中的那种窒息感再现，让她呼吸不得。

又或者突然梦到脚下踩空，惊呼一声起来，才发觉是梦。

她一晚上断断续续做了好多梦，包括化学实验的那次事故，她眼睛被试管碎片戳瞎了，喉咙被试剂腐蚀哑掉了，她听到师兄一直喊她：“师妹，你在哪？”

她大声喊“我在这，师兄我在这”，可是发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也听不到，李苏苏急得疯掉了，一边用力喊，一边到处摸索。

“苏苏别动，扯到伤口了。”

是妈妈的声音。

李苏苏惊醒，原来又是个梦，她看着眼前的妈妈，再也憋不住，哭喊着：“妈妈！我好怕啊，妈妈，我好怕我一觉醒来什么也没了。”

李妈妈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说什么傻话呢，妈妈就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