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利的地方就是,司马季的封国地处边疆,不能和中原封国一样出全力,为了解决这一点就必须尽可能的削弱外患,能消灭的一定要消灭,暂时消灭不了的就拉入八王之乱这个绞肉机当中,既然不论是塞外胡人还是国内士族都想要搏一个前程,那就拉到战场上练一练,留下来的才是胜者。
而历史上六部鲜卑当中最强的段氏鲜卑,就在八王之乱当中消耗殆尽,到时候各大军镇混战的时候,几万人真不是多么无法想象的数量。
司马季还是打定主意先占地方,有地方有人口,中枢崩坏的时候比在洛阳掌朝更加有用。
“殿下,是不是回王府当中!”赶车的车夫说话,把司马季从推测当中拉了出来。
“不,去石崇的府邸!”司马季抬头淡然的吩咐道,出了内宫马车转道前往石崇的府邸。
从上次碰上石崇杀侍妾的之后,司马季虽然有些受不了,但最终还是想开了。实际上来说,这种事应该是普遍存在的,只不过石崇干的太光明正大。这不是自己石崇自己的问题,而是晋朝士族阶层当中的问题,甚至可能天天都在发生。
到达石崇府邸之后,非常巧合石崇正要出门,却没想到司马季来到了洛阳,赶紧堆砌出来笑容,开口道,“燕王殿下又来到了京师,难道家中娇妻美妾不合心意么?要不要石崇在送你一些呢?关中流民起,石崇也收拢了一些活不下去的人。”
这对话怎么无耻呢?是不是相当于发国难财?关中流民起,你趁机用底价买了人口,先不说事情对不对,还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不用了,将军府上的绝色,本王已经有所了解。”司马季一副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身上,隐蔽了自己做二道贩子,已经把石崇的侍妾找好下家的事实。
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让石崇知道为好,虽说高门大户把女人当做物品,可这件物品也要看谁用,如果是燕王自己享用了,石崇可能不会说什么,要是他知道司马季把那些侍妾嫁给了平民出身的军中将校,说不定会认为对方瞧不起自己。
这种心理司马季设身处地的想想,也不难理解,什么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石崇显然没有因为上次被燕王赢走侍妾的事情所困扰,直接伸手一拉邀请司马季出城,“燕王殿下,金谷园已经快要落成,如果殿下明年再来的话,相信一定会大吃一惊。”
“本王的蓟城扩建也快完成了,可惜将军似乎不经常去幽州。”司马季同样不慌不忙的开口炫耀道,但是神色平静,似乎在诉说事实。不是似乎,本来就是事实。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爆发出哈哈大笑,此时马车刚刚行驶到城门口,两人的大笑引起一众军士的侧目,“兄长,刚刚的两人是什么人?”
“一个是鹰扬将军石崇,另外一个是燕王,别多问了。”被称作兄长的军士摆摆手,人家士族之间的交情,哪是他们这种军士可以过问的。全当没看见,目送马车离开,目光当中免不了一阵羡慕,至于是不是心中升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感觉,就不得而知了。
金谷园如同石崇所说已经整修大半,只到明年就可以建成,就算是现在也已经初具规模,山涧石亭、随波流转,秋叶纷乱、如同仙境。山谷之间烟雾缭绕,一些匠人还在加班加点的赶工,金石之声传音入耳。
“等到金谷园修好了,石崇可能就不愿意再城中府邸居住了,还是这里有意境!”石崇一甩长袖意气风发的道,“到时候此地云集文豪名士,必将随着锦绣文章流传后世。”
遗臭万年,司马季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平心而论金谷二十四友的文采并不输给任何朝代,可就这种水平的文章,仍然没有改变人们认知当中的恶劣印象。
“本王今天出内宫,正好见到了赵王入宫。”司马季伸手驱赶了附近的飞虫,不慌不忙的开口道,“赵王年事已高,竟然还不辞劳苦的为国效力,令人感佩。”
噗嗤!石崇没忍住直接笑出来,含含糊糊的道,“确实如此,要说是不辞劳苦,相信宗室当中没人比赵王更加合适了,就差天天入宫了,呵呵!”
你要是知道你嘲笑的对象未来会杀了你,你还笑得出来么?司马季看着手舞足蹈的石崇,此时他比石崇更想要笑出声,石崇最后的结局是不是报应?
石崇这个人也是嚣张的可以,司马伦虽说平庸无比,可司马氏哪有省油的灯?
“本王不愿意和赵王有什么牵连,只是关心赚钱,我们的生活需要财富来维持不是么?蓟城城建要钱,长城修缮要钱。相信本王的苦衷,整个大晋也只有将军你能体会了。”司马季脸色一肃,“这年头什么都需要加钱。”
“燕王倒是节俭!”石崇揶揄了一句,知道对方是在点拨自己。也就不客气的准备边走边聊,金谷园的一些重要建筑都已经完工,甚至有不少府邸的奴婢仆役都常驻在此,自然是不缺乏休息的地方。
赌场开业之后,生意便络绎不绝,就如同司马季说的那样,只要朝中有人自然好办事。有贾谊、石崇、甚至在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耳中,还有宗室介入。官面上的问题自然是一点都没有,有问题也是其他竞争者有问题,很快就在天子脚下取得了一家独大的效果。
“燕王,你我每人可月入一百万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啊,现在开业的时间还不长。”石崇压低声音道,“其实很多士族弟子还没有向我们靠拢,不然的话这个数字还要涨。”
哦?司马季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绝不能让石崇看出来自己心中的震撼。果然这天子脚下还是比他的封国有钱多了,记得他上次交钱免徭役,才不过收了十几万钱。京师随随便便一个月就上百万前,要知道这只是司马季的一份,还有石崇自己的呢,甚至没准还有贾谊的,这个数字绝对不小了。
感叹了一下万恶的贫富差距,燕王也就平衡了。对于一个王侯来讲,钱并不是最重要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人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他十分豁达的认为钱乃身外之物,可现在的环境就是如此,物资比钱重要。
“有将军这种理财高手,本王也就无忧了。”司马季举杯一饮而尽,丝毫不为自己封建主吃人血馒头的行为感到羞愧,他只不过是适应这个时代。
燕王当然有责任救万民于水火,不过这个前提是先把自己救了,所以目前百姓一些少许的牺牲,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直到入夜司马季想要离去,石崇以夜深为由挽留,让他在金谷园留宿。
赵王府,司马伦神色愤恨的来回度步,像贾南风靠拢已经很长时间,从军镇回来之后他便上下打点,广交朝臣,就是为了更进一步。可是到了现在效果有限,是在令人痛恨。
“牝鸡司晨,祸国殃民。”司马伦狠狠地嘟哝着,这话他也只敢在自己的府邸内室当中说,换一个场合他是绝对不敢的。
此时的司马伦和在贾南风面前那个赔笑的赵王完全不同,虽说司马伦没有亲自参与过司马氏夺权的具体步骤,但基本的察言观色之心还是有的。
“大王不要急躁,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后掌权宗室当中不满的王侯绝不是一个两个,大王只要等待机会!”孙秀见状赶紧示意禁声,左右环顾小心的道,“现在贾氏势大,宗室当中又没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领导者,只能暂时忍耐。”
“先生说的对。”司马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孙秀的肩膀道,“只有先生说到了本王的心中,这宗室当中都是鼠窃狗偷之辈,汝南王怯懦、楚王莽撞、秦王画地为牢、至于其他王侯要么胸无大志,要么早已低头。本王空有力挽狂澜之志,却无可奈何。要是我的兄长还在,哪轮得到贾南风一介妇人乱政。”
司马伦心中感慨万千,觉得自己生不逢时,甚至连结交士族俊才别人都不愿意,现在手中能够出谋划策的只有一个孙秀,幸亏孙秀忠心,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
“大王觉得燕王此人如何?”孙秀一想到白天碰到司马季的情景,出口相问道。
“燕王黄口小儿,不过是父辈余荫,而且眼高于顶不能成事。”司马伦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现在只是被皇后恰好所重,实乃小人一个。”
“大王说的是!宗室当中能有大王此等胸襟的毕竟不多。现在还是要等待,总能找到机会的。”孙秀不亏能让司马伦看重,虽然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给予了上司肯定。
“本王就怕时不我待啊。”司马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影很是孤寂,甚至有种壮志未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