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明天能好好劳动,柳家欢天喜地煮了一锅白米粥。
这恐怕算得上偷嘴吃宵夜了?柳氏心里竟生出惴惴不平的罪过感。
及把米汤都分到碗,锅里扒拉得没剩下一颗米,一家三个人才就着院子里的月光吸吸溜溜,各自喝下大半碗的米粥去,笼统算作吃了一大碗吧。
这一碗白米粥,适时地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起码今天晚上,柳全能睡个安稳觉了。
柳氏不用担心喝个水饱还不敢起夜如厕了。
柳奕,也感到她瘪瘪的肚子里,有了一点舒坦熨帖的踏实感觉。
夜深人定,柳家安静下来。
一只蚊子在她耳侧嘤嘤着,缭绕不绝,赶走又回,打也打不着。
柳奕可管不了许多,左右一打量爹妈都睡着,便闭着眼睛想往她的金山。
一进去,她如愿站在了粮食堆前。
看着齐整的米面袋子,柳奕心情好是好,今天却平添了一分郁郁踌躇。
怎么才能把东西带出去,又叫爹妈信服?这是个问题。
十斤大米,照她家这时候的饭量,能支撑三日算顶天了。
柳爹没事不会想起来过问,可柳妈还能比她没数?
也不能一袋大米没完没了地吃,一直吃到天荒地老吧。
尤其,柳奕还想换着粮食品种,弄些顶用管饱的东西给爹妈改善伙食。
在不暴露真相的前提下,她要如何给出个合理的交代,才能不让他们怀疑?
来历不明的东西出现一次两次就罢了,想把这么多东西变出去,总不能什么都推说捡来的,她老娘首先就不会相信。
何况,她家不能天天这么黑更半夜了才偷摸着吃吧!
年深日久,总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如果大仙儿能让她把现有的东西,在这仙境里做成面饼杂粮饼之类的再带出去,也会是个办法。
她又该怎么说呢?
柳奕就想让爹妈都吃上一口饱饭,可不说清楚,爹妈不会安心的。
这可愁死她了。
都是受了大仙儿那“不准为外人道”的规矩所限。
柳奕准备去找大仙儿谈谈,这是正事。
她今天才洗过澡,换了衣裳,算比较整洁了吧?希望大仙儿不嫌弃。
柳奕跑到白墙院落外头,抬手轻轻敲门。
黑漆大门又朝内打开了,里头是白玉影壁,和上次的情境一模一样。
柳奕正想着拉扯一下衣角,不等她抬腿,整个人又被“抓”进了那间堂屋。
这一次,柳奕不敢乱走了,对着她上次遇到大仙的房间鞠了一躬,规规矩矩站好,开始“陈情”。
“我就是想好好活着,要能把这么些东西物尽其用,对我们帮助就太大了。”柳奕也不拐弯抹角。
她觉着,恐怕不管自己想什么,人家大仙儿一清二楚,她可不会像之前一样傻乎乎的。
“我们全家都是,就想一家人在一起,老老实实当个农民,别的野心没有,不会作妖的。”柳奕发自内心地相信,她这对父母又不是外人,哪怕没有大才,人品总信得过的。
“我现在吧,暂时没个实在的章程,因为初来乍到,啥也不懂。大概设想就是:第一得吃饱饭,不至于挨饿受冻;第二我家都不是贪心坐享其成的懒汉,我们可以种粮食搞副业,可以尽最大的努力,想办法自给自足。”
“可我们需要时间啊!”柳奕皱着一对眉,本就瘦小的模样,显得更愁苦了。
“目前这困难太具体了,您让我们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渡过今年的难关。不能一来就游戏结束吧,也可惜了大仙儿您的一番心意不是。”
柳奕话说完,面前房间的门还关着,看不出里头有没有人,也不知道大仙儿是怎么个态度。
“如果实在这些东西我不能带出去,您能不能让我在这仙境里头种地?或者开火做饭呢?”她指了指大概院外的方向。
那么大片荒地,野草都能长,让她开垦出来都种上类似大靖本土农作物的话,到时就混在她家粮食里头,不说吃个“没完没了”,也是一种添补。
柳奕又想到穿越之前,那声音说过,她们选择到这里,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这准备是准备了,大仙儿突然又额外附送给她这么一堆东西。
眼看着摸得着用不上,可不得让她抓心挠肝。
“当然!我绝对不是说有这些东西不好!真的!我太需要它们了!”柳奕急忙按住心里的念头,免得让别人觉得她不识好歹。
又等了一会儿,那房间依旧没有音信,柳奕只得回头。
看样子,大仙儿没同意,都懒得搭理她。
柳奕一抬腿想走,人已经站在了院门外,这倒真方便。
她回到粮食堆里,整理东西的时候,心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兴奋。
柳奕从种子公司的东西开始着手,一样一样收捡翻看。
整理了好一会儿,不仅她心心念念的萝卜种子有了,还一下找出六七个品种,圆的长的细的扁的红的绿的白的黄的大小都有。
番茄、土豆、玉米等种子也都找了出来,就是这外来品种,柳奕吃不准,想用上恐怕还得费点事。
南瓜,她倒是现就敢拿出去掺和到村里人家种的青蒂瓜里头去。至于效果,她觉着还很值得期待期待。
再后来,小米、大豆、水稻、小麦、白菜、西葫芦这些种子也陆续被她找到。
柳奕一边整理一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不是她想哭,就是纠结坏了。
明明守着珍宝,而不能跟家人分享,她心里很郁闷。
但如果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吃独食,她倒宁可没有。
砰咚一下,什么物事从金山上滚到了柳奕脚边。
柳奕弯腰捡起来,是一个大螺壳似的物件。
这壳,它不是真的壳,过去常见的树脂假海螺而已。
柳奕记得,这种材质的家用摆设在现代一度非常流行,她手里的这一个看起来应是个大烟灰缸。
难道是种子店里的摆设?
白色的螺壳上头点缀得花红柳绿的,一看就觉俗艳得紧。
柳奕回手一扔,将烟灰缸扔进了她分拣出来暂时没用的东西里头。
砰咚一下!她的脚背被砸了个结实,脚趾头都快给砸断了,现穿的草鞋很薄的好吗!
柳奕疼得龇牙,一低头,那个俗艳的螺壳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