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下头还有几辆共享小单车,都是上着锁的,那个电子锁不给它弄开肯定用不成,弄开了么……
它好像也不需要上锁了吧?
柳奕满意了。
但是,即便如此,几十里的山路也是个巨大的问题,就算弄辆小破车能解决“最后一公里”,她还是需要座骑。
正经吃草的那种。
在如今的环境里,买马?不可能。买牛,太贵。一头驴,应该能便宜些,她家这附近也没有。
这世道,想做点事情怎么这么难?柳奕躺在空地上,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她又泡在了冰冷的水里……
大海——是空间又来找她了?
你可别烦我,柳奕闭着眼,装树。
她在这空间里可不就是一棵树么,各种各样的“浮游生物”在她四周游荡。
时间……空间……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大家都不习惯吧,不晓得这些小东西原本又该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大仙儿又去了哪里?柳奕又想起了石头脑袋,这家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六月十二,第二天。
一清早,她家阿娘就起来了,点火,炒麦、炒豆子给她爹预备干粮……
柳奕想起了豆面汤圆、黄豆粉裹糍粑、还有豆粉沾炸糕……
炒熟的黄豆磨粉,加白糖、红糖,芝麻……这一定是最早的甜食口味吧?
也最经典。
再加花生碎也不错。
柳奕想起来,这时候还没有花生。
这没有,那也没有,这时代怎地什么都没有啊……
正想着,柳奕忽地和阿爹柳全、和娄家兄弟,还有她自己,一行四人,赶路去李家场。
她爹推着那辆从椿家借来的木制鸡公车。
‘柳大哥,让你家小子上车坐着去罢?’娄奎在一旁笑呵呵着对她爹说。
‘亦好。’柳全也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阿奕,要不恁就上车来坐?’
‘好!’粗着嗓子的柳奕兴高采烈朝小车上爬……等等!她的手怎地有些奇怪。
柳奕一抬手,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面冰冰冷冷的小铜镜。
她,在这个时空里,好像,还没有照过镜子呐?
柳奕笑眯眯地对镜一照,忽觉自己脸上湿漉漉地发痒……
“哎哟我去!”柳奕一挥手将镜子扔出老远,骤然从地上醒了过来。
她做梦了!
可这梦……柳奕捏着自己的面皮,还没法跟谁说。
她还是长着一张小娃儿的脸,光滑的;柳奕又重点蹭了两蹭自己的下巴,没毛——她怎么会长胡子?
她梦见镜子里的自己,柳奕想起把她吓醒的画面,梦里,她明明还顶着一张柳大姊儿的娃娃脸,却忽然长出一根一根的黑色胡须来。
她怎么可能长胡子?
她可是个姑娘!
柳奕使劲搓了搓自己的小脸蛋儿……
嗯……其实,她还真的,需要一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身份。
还有外貌的问题。
莫非,这是来自空间的提醒?还是她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柳奕豁然有点明白了。
困扰她的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最主要的,还是外貌。
可如果她冒个风险,把自己变大几岁呢?
——虽然一想到那过程,她就浑身不舒服,可这样一来,她就不再是“白芸里的柳大姊”了。
如果能再想法子弄一身男孩儿的衣裤,那就更完美了。
在现代时候,电视看得多了,柳奕总觉着跑到古代女扮男装,多简单的事啊!
实际到了古代才知道,那么明显一姑娘,一般人睁着铜铃也似牛眼,还看不出那是个女的?不是瞎吗!
但是,‘柳大姊儿’貌似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啊。
只有长得和她这般普通的,扮起小男孩儿来,恐怕才没有多大难度。
反正她一不斯文二也不娟秀,眉眼更像她爹,有着恁“大靖男儿”式的粗犷……这不是明摆着叫她来女扮男装的吗?
柳奕头一次觉着,长得不太美,原来还有这等好处。
到了真正的第二天,早上,柳奕果真闻到一阵炒豆的香味,她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看见阿娘正在翻炒豆子的身影。
“可以留一些给我拌白糖吃吗?”柳奕躺在地席上猛抽着鼻子。
“这是你阿爹要带走的。”芳娘一笑,抓了一小把已炒好的豆子给她。
今天得和娄家兄弟一起出门,柳全也不能再带面饼或馒头,所以还要抓紧时间吃了早饭才行。
不然,单指望着糗米,那恐怕顶不上什么事。
待准备工作做好,柳全带着简单的行囊走了,芳娘和柳奕站在院门外目送她爹出门。
“娘啊,咱家甚时候才能买上一头驴呀?”柳奕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养蚕吧,多织布。虽这价钱娘也不甚清楚,或许,两匹绢,就能换头驴了。”芳娘拍拍女儿的肩头。
“今天还要除草吗?”柳奕抬头问她阿娘。
“是耶,除草,看看沤麻池,”芳娘抬手解下头上的巾帕反抄一下将发髻包起,“还有,亦得去看看黍子地,听闻得仿佛好些人家的田地都生了小虫子,有些儿厉害了。”
“那可怎么办?”柳奕虽不懂,却也知道恐怕是发生了虫害,不免有些担心。
“看看再说吧,这时候有虫也是常事,只求不要闹得太厉害。”芳娘又道,“今晚,若你阿爹他们赶不回来,咱们还得自己警醒些儿。”
“不是去李家场?”柳奕想想,也就和她跟阿爹两人月初时去大胥里差不多么。
“是去李家场,却不一定能买上蚕筐便回。”芳娘摇头,“照恁阿爹说法,几人商议着,若集场买不着合适的,便自去那牛尾里,又不知比狗忙里和李家场中间隔着多少路去了,今日便未必能去个来回。”
难怪都不带上她了,柳奕这才知道,原来牛尾里还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