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男人哆哆嗦嗦的让交警查看了证件,不知,是不是没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典故。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时的往后车厢那瞟。
两名交警自然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信号,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警察就绕去车后,另一个则严密监控这开车的男人。
男人赶忙解释:“警察叔叔啊,那个我家里还有急事,老婆要生了,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先过去啊!”
果然骗子编起故事来,都不用打草稿,脱口成章。
大风大浪见多了的交警,难道看不穿他的那点心思吗?就有些调侃的说道:“不用叫叔叔哈,你是我叔叔,放心!咱国家还有医院呢!您就好好配合一下,查完就让你走。”
绕到后车厢的交警敲了敲车厢,比了个手势,另一名交警紧接着说道:“叔,麻烦后备箱开一下。好好配合嘛!”
开车的男人此时犹如五雷轰顶,刚刚还能谄媚的脸,现在已俨然成了一副苦瓜相。
心里那个悔啊,就别提了。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载了人,从这路上走,就是提前摸查过,这条路上三五年都不见得遇上回检查。可偏偏就今天,让他给遇了。
开车的男人见事情躲不过,扭了车钥匙就打火,刚要一脚油门往前冲的时候。那名盯着他的交警,就麻利的手一伸,把他从车窗里揪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拖拽这么顺利?谁让他不系安全带呢!而且他生的就小,和个十多岁的孩子的身量差不多。也是时运不济,坏事做多了,果报就一齐找上来了。
交警麻利的给他一蹩手,手铐就拷上了。知道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竟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另一名交警掀开后备箱,一个脏兮兮的麻袋里,晃荡荡的装了什么东西。
交警警惕的解开麻袋,先是看到一颗披了人皮的“骷髅头”耷拉着。见多识广的警察,当即被这人的惨状吓住。当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而是惊愕于麻袋里人的样子,这让人性的底线在他心里再次遭受严峻的考验。
他小心翼翼的扯下麻袋,将里面的江妮轻轻的抱起来。生怕自己力气使大了,让这个本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再受到什么伤害。
另一名交警看到从后备箱抱出的“人”?也是一脸惊愕,不由自主的就朝开车的男人举起拳头,却又恨恨的收了拳,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腿上,紧握的拳头,被攥的咔咔直响。
另一名抱了江妮的交警,把江妮小心翼翼的放在后座椅上,还把自己的警服脱下,盖在衣衫褴褛的江妮身上。开了警车,就直奔医院去。
还在原地的另一名交警,出于安全考虑,把开车的男人也丢去了后备箱。
开着男人的车,一脚油门,直奔警局去了。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这下,终于他也体会了一把,被塞进后备箱的人的感受。
江妮在医院昏迷了三五日,第六天可算是勉勉强强的睁了睁眼。之后她的情况就每况愈好,日日都有警察来查探她的状况。
想要从她口中了解到与这伙犯罪团伙有关的一切信息,好解救出更多与她一般,身处水深火热中的人。
江妮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根本就记不得什么。一直缄口不言,警察虽然也是救人心切,但还是照顾着她的情绪。
接她出院后,把她带去了警察局,想要了解一些她的基本情况,好把她顺利送回家人身边。当江妮听到“家人”那两个字的时候,原平静的她,凄厉的尖叫起来,疯了似的往外跑。
恰巧一个身形高挑,穿着休闲的大男孩,走进了警察局,与狂奔而来的江妮撞了个满怀。
刚刚还寒毛直立,发疯发狂的江妮。此刻,依偎在大男孩的怀里,变得异常的安静。后面追上来的警察,也被这反差,给萌到了。
大男孩一身休闲运动装,愣是让他穿出西装革履的范儿来。刀工釜刻的俊朗外表,清爽宜人的气质,一行一动都显得那么斯文儒雅。
警察队伍里的几个年轻女警对大男孩怀里的江妮投来羡慕的神情。
“哈!叶大少爷怎么来了?”一位男警官,像是与他相熟,毫不客气的调侃着问道,全然忘记了大男孩怀里还趴着个江妮。
大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沈哥客气了,我,我就是来感谢你的。可这......”
来人就是二十岁的叶隐,画坛巨匠叶蕨的养子,为人谦和,性子沉稳,当然也要分是遇了什么事。像今下这个情况,他就有点为难。
几名有眼力的女警官,走过来,想拉开江妮,她却跟黏在叶隐身上一样,就是不撒手,反而抱的更紧了。
叶隐见了骨瘦如柴的江妮,看着她满是惶恐的脸,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就温和有礼的说道:“她要是喜欢这样抱着,就先这样吧!别动她了。”神色语调里都洋溢了怜爱之情,让人心生误会。
但实际上,那只是一种同命相怜的惺惺相惜罢了。
平静下来的江妮,牵了叶隐的手,坐下来。警官借机询问她的情况,她用空洞的眼睛瞥了下问话的警官,又一头扎进叶隐的怀里。
于是就试着换了叶隐来问,结果江妮也并没太卖叶隐面子。只是摇摇头,不回答。
转而她瞅准时机,又溜了。这下她一冲出去,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让人找到。
如此,两个有缘的人,好不容易相遇了,又这样交错了。
这一年是2009年,叶隐二十岁,江妮十六岁。叶隐此后出国深造,江妮开始了她的流浪生活。
流浪的江妮几乎翻遍了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垃圾箱,还生吃过老鼠,为了填饱空洞的肚子嘛。
可以说,凡是看着能吃的她都吃了,不能吃的她也给将就着吃了。
这日,流浪的江妮在路上捡到一个黑色的皮夹子,不远处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正在寻寻觅觅的搜找着。
江妮走过去,把皮夹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满脸嫌弃的看着她,夺过她手里的皮夹子,掐了腰,开始恶言恶语的骂起来。江妮不关心女人骂什么,把皮夹子还了她,就走了。
身后女人看了眼皮夹子里的东西——没少,才悻悻收了。同才赶上来的丈夫,申诉刚刚的遭遇。语调里满是嫌弃和憎恶。
在江妮去翻找另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一只小土狗,凑到她脚下,在她身下绕来绕去。
江妮把翻到的半根坏掉的香蕉,掰了一半放到地上,咽下了另一半,继续走她的路。
她不知道她要走去哪里,宽阔的天地,并没让她感到自由,而是让她陷入了迷茫。
于是她就走走停停,四处漂泊,像蒲公英飞散的种子一样,随风飘荡。
一年后......
江妮流浪到××市,这是一座繁华与落后兼容的城市。
既有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也有上雨旁风,无所盖障。
这里从来不缺流浪者,他们多半栖身在桥洞下,公园长椅上,甚至直接睡大街,倒真算得上是以“天为被,地为床”。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江妮很自然的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四处漂泊的日子还在继续。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古怪的老头,当然她在别人眼里也是奇奇怪怪的,让人避之不及。
那是在一个行人穿行,车流如梭的天桥下,这个老头蜷缩在一处角落,至少是车辆不会撞到他的地方,支起一个铁架子,架子上卡了块木板。
那个灰头土脸,衣服和狼掏了一样的老头,胡乱的摆活儿着。
江妮好奇的凑过去,看清他在干什么后。
噗呲一笑......
古怪老头抬头看她,那神情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再加上灰头土脸,可真算的上是当即“黑脸”了。
江妮眨巴眨巴她那双看似少不经事的大眼睛。这是她惯有的表情,至少在离开山村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