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明月当空，再至朝阳初升，千余骑兵不分昼夜驰骋，日行千里。

好在北地草原战马各个膘肥体壮，耐力十足，若是寻常马匹的话，恐怕早已是口吐白沫，气绝而亡。

可是接连两天不眠不休的驰骋，哪怕战马还受得住，人也快不行了。

“停下，歇息整顿。”

司马玉见众人精神萎靡，又见旁边正好有条溪流，于是下令歇息。

“……终于！”

“我不行了，我一定要躺在水里。”

“水……水啊！”

众人一听，立即翻身下马，一个个“丢盔弃甲”，高呼着前仆后继的冲向那条溪流。

黄舞蝶眼眶里布满血丝，眼睛死死望着南面，哪怕视野里什么也看不到。

她神色不耐，直眉瞪眼道：“为什么停下，再赶半日的路就能看见罹崩了。”

司马玉看她一眼，明白她心中急于复仇，于是耐心的说道：“现在人困马乏，无法力战。修养半日，也趁现在商讨作战计划。”

“还商讨什么计划？我们直接冲杀过去，与罹崩里应外合。”

黄舞蝶满脸愤恨的道：“你只需助我靠近不破祸……”

天真！

司马玉感到无语。

一千骑冲击不破祸二十万精锐大军，最多打个水漂就得全军覆没。

再一个，罹崩里面的人能守住城池都要谢天谢地了，还指望里应外合……

“靠近不破祸哪有这么简单。”

司马玉摇头，开门见山的道：“还有，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哪怕真能够靠近她，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他心中暗叹，这女人已经完全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先不说一千骑兵能不能靠近不破祸，哪怕真能靠近，单凭不破祸本身惊人的武力值，以现在的黄舞蝶来说，又如何能将她击杀。

上次遭到不破祸追击时，就连多罗叶也无法讨得好，黄舞蝶实力再强，也不会比多罗叶强多少，况且以她现在的状态……

单打独斗的话，司马玉自己也没有多少信心能斩下不破祸的首级。

“你说打不过不破祸？”

黄舞蝶娇艳的脸庞渐渐扭曲起来。

司马玉稍稍抬眼，与她对视对视。

众人忽然发觉气氛不对，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偷偷的看着两人。

司马玉舒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方天谷战败，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仇恨这么简单，我们大家也都跟你一样。”

“为了战死的黄巢将军，为了那三万多战死的同袍，还有千千万万遭到凌虐蹂躏的同胞，无疑都是我们这些败逃之人身上的耻辱，所以与不破祸一战是不可回避的，只有干掉她，才能祭奠黄巢将军和死去的人们在天之灵。”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听指挥，我会为你制造机会，不破祸的首级是你的。”

话音顿了下，司马玉看着对方的眼睛，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以最强的状态面对战斗，否则不仅无法干掉不破祸，还会带着仇恨和耻辱死亡，到了下面，你也无颜面对黄巢将军。”

黄舞蝶胸口急剧起伏，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一语不发，独自走到路旁一颗树变坐下。

司马玉也是松了口气，随后朝九音偏了偏头，示意送点水和干粮给她。

“……”

九音撇嘴，神色稍显挣扎，最后在司马玉的瞪视下，还是不情不愿的给黄舞蝶送去水和食物。

“司马大哥。”

这时，看起来已经是十分疲惫的黄泉忽然走来，他蹲在司马玉面前，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图案，说道：“我有个计划，你看行不行。”

司马玉一听，来了兴趣，“你说。”

这小孩虽然过度谨慎，却往往会在关键时刻提出很好的建议。

不过片刻，黄泉已经画好的图案。

司马玉低头细细一看，表情随之一怔，问道：“这是罹崩？西北角有山林与河流？”

黄泉微笑点头，用树枝指着地上图案道：“不错，这是罹河，也是我们荒罹的母亲河，它位于在丛山峻岭之间，河道贯穿荒罹三郡之地，河流湍急，奔流而下，直接汇入东南大海。”

他这么一说，司马玉登时眼睛一亮，说道：“你想让我们堵住河水？”

不得不说，黄泉虽然年幼，但画工无疑十分精细，哪怕司马玉没有来过罹崩，也能从地上图案中将整个地势看得一清二楚。

黄泉愕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司马大哥果然心思敏捷。不错，只要我们秘密堵住河流，稍加引导，只待水势高涨，必然一泻千里，届时罹崩城外水浪滔天，不破祸军势再强也无法幸免。”

“妙计！”

司马玉当即拍板：“就按你的计划执行。”

亏得他熟悉地势，不然司马玉铁定会向无头苍蝇一样，还在为战术伤脑。

黄泉终究年纪小，听到夸奖和支持，一脸含羞的道：“如果能成功就好，我总算帮上一点忙。”

司马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和颜悦色的道：“相信自己，你可是黄巢将军的孙子。”

话音一落，他那张小脸逐渐低垂了下去，嘴里喃喃着：“黄巢的孙子……是不是一定要习武？”

“怎么了？”

司马玉微微一怔，心中大概猜到什么。

习武？

按理说，黄泉这个年纪应该早就可以开始为习武打基础了，可司马玉却看出，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打过基础的痕迹，看起来非常瘦小柔弱。

司马玉问道：“你对习武没有兴趣吗？”

黄泉身子一抖，没有说话。

司马玉也不好过多追问，柔声道：“抓紧时间休息去吧，你指定的计划，接来下还需你来执行，你来完善。”

“……嗯好。”

…

经过六个小时的修整之后，此时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已经恢复到接近巅峰状态。

“出发。”

在司马玉的喝令声下，千余骑再次出发。

由黄泉等熟悉地形的人引路下，队伍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看见了罹崩西北方向的山林之地，以及水流湍急的罹河。

司马玉勒停战马，将队伍分成了两队。

由黄泉、宁师两人负责率领两百人，执行堵住河流的工作，余下骑兵由司马玉本人统领，隐藏踪迹，养精蓄锐，只等罹河泄洪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