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萌放下咖啡,一笑置之,“是啊,这个世界的明白人那么多,管什么用,人生在世唯有吃喝才是真享受,我们应当酒肉穿肠过,世间笑声留。”
听完此话,花月白想着自己还是刚上班时,请同事吃过一顿饭,至今都没有凑齐一起吃个饭。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请大家一起吃个饭,道:“我请大家一起练摊吧,让我们去游戏人间,去花游戏币去吧。”
顿时,加班的累、谈话的涩,全部跑散躲到七万八千里外的深山老林。
花月白和几个同事一同撸串、喝扎啤、侃大山,直到11点多才散场,拎着剩余啤酒,打车回御景花园公寓。
她今天没有喝多,不过也有些朦胧醉意,上到33层,站在门口,不停的在兜里翻钥匙,喃喃自语,“明明早上的时候,我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了,怎么没了哪?”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就是没有钥匙的影儿。
楚词还在欧洲出差,这个点儿去公司找钥匙不现实,回家更不可能,这样回去不但会被花月晴骂,更会让妈妈担心。
她手拍脑袋,一腔苦恼,索性就坐在门口,打开剩下的啤酒喝了起来。李白是举杯邀明月,她花月白是举杯对落寞!
一瓶、两瓶、三瓶下肚后,思绪越来越乱。
想着今晚张萌那番资本家游戏币的话语,再想自己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每天最重要的一份工作任务居然是买咖啡、端茶倒水、定机票、整理会议纪要,这些琐事将本就不太清楚的设计师梦,磨得更加模糊。
更想到工作这么长时间,省吃俭用过日子依然没剩三瓜两枣,别说给父母买房、买车,不被父母接济就已经不错,人生前路如此迷茫、彷徨。
甚至连初中时被班上女生孤立,在家中经常被花月晴欺负的种种,都涌入脑海。想着想着眼中竟氤氲出一层朦胧水汽,一个眨眼,泪珠竟不由自主的滚落到脸颊,而后,像打开了泪阀似的,泪水顺颊而下,不由地抽泣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甚至哭到开始怀疑人生。
33层本就安静,花月白在楼道内的哭声,甚至都带有立体环声的效果。
墨一升本就休息的晚,此刻,正在读英文原版《君主论》,隐隐听到哭泣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当声音越来越清晰之后,他确定是有人在哭,这个声音还很熟悉。
他迅速起床,出门,果然看到一幅狼狈醉态的花月白独自坐在楼道里,他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不过面上依然冷峻,“花月白,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楼道里哭哭啼啼很扰民。”
听着他嘲讽的话,看着他那张臭脸,花月白胃中的酒精被点燃,反问:“小墨董,我扰民?难道我连哭泣的权利都没有吗?这个世界的资本家管的也忒宽了吧。”
打了一个啤酒嗝,她继续发牢骚,“现在是下班时间,这里也不是你们家的地盘,我愿意干嘛就干嘛,即便是老天爷,他老人家能管天、管地,也不会管哭泣、放屁!”
墨一升闻着酒气冲天的话,望着她脸上的串串泪痕,心中一下下的发紧,胸膛有些闷,“花月白,你到底喝了多少,这酒品……,你还是别在楼道里哭了,回屋吧。”
花月白摆着手,“我今晚都回不了屋啦,我的钥匙长了翅膀,不翼而飞啦。”
墨一升蹲下身子,嫌弃地说:“我最讨厌烂醉如泥的女人。”
听到这样的说辞,花月白哭的更加伤心,哽咽地说:“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没有能力把工作做得更好,讨厌自己挣钱少,不能给父母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甚至讨厌我自己这张素人的脸,连个男朋友都交不到。”
墨一升的心脏细胞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住,一种紧紧的疼痛感顺着血管,流向全身,扶起花月白,朝着他公寓走去。
花月白走路不稳,身子半倚着墨一升,推搡着,“你、你放开。”
墨一升搀着她胳膊,往前走,“你已经醉了,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
“我没醉,没醉。”花月白醉中带笑,她被带到墨一升公寓后,一股暖意吹拂而来,一阵恶心涌上头来,“卫生间……”
刚到卫生间门口,她吐了一地,一地的酒肉,一地的烦恼,全部都倾泻而出。
“一个女人,天天这么邋遢……”墨一升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行动却出卖了内心,轻拍她后背,提供一种舒适的温柔。
花月白又吐了一回,胸中总算舒爽,“谢谢,谢谢!”
墨一升搀扶她起身,她毫不客气的扯他衣角,擦拭嘴角。
“有纸巾,你怎么不用?”
花月白一脸醉笑,“哦,这个用的方便。”
将她搀扶到客厅,她毫不客气地躺在沙发上,“水,水,我要喝水,给本姑娘倒点水,墨,墨……”
“墨大董总裁!”
“墨一升!”
墨一升在衣帽间,闻着满身酒气,褪去白色绸缎衬衫,扔到角落,“真是的……”
刚换好衣服,又听到花月白的声音,“水,水,我想喝水,快点,快点……”
墨一升回应,“好,马上。”
他一杯温水端过去,她已睡着,静静地看着睡着的花月白,她并不漂亮,不过长得还算舒服,一双精致小内双,不大却格外明亮,尤其说话时,眼中常常闪烁着星辰的璀璨,鼻子不算挺拔,但搭配脸上其他四官,也算和谐。
最终,墨一升目光停在她唇上,唇是那种恰到好处的不厚不薄,不大不小,饱满红润似水蜜桃般散发着迷人魅力。
一股来自花月白的强烈诱惑迷乱着墨一升,可,她明明闭着眼睛在睡觉,没有表情,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又谈何诱惑之说哪?
墨一升后退几步,不再看她,花月白对于他来说好像是烟花爆竹般的危险品。
从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这可是盘古开天辟地头一回的事,他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对于私人物品从来不许他人轻易触碰,更别说共享共用了。
将她扶起,“花月白,起来喝水。”
花月白眼睛都不睁,一口气喝完杯中水。
墨一升问:“还喝吗?”
花月白摆手拒绝,蜷缩成一只猫的形状,接着睡去。
墨一升从回卧室,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中仿佛住进了一个魔鬼、妖怪,总是挥之不去,这个魔鬼或者说妖怪,不止是在他心中,同时也在他公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