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和又枚商量,打算国庆期间趁着又枚休息就搬家。茯苓开始在家里收拾各种杂物。平常看似空空荡荡的房子,竟然收拾出来了几十箱子东西,一堆堆码放在她家客厅的角落里,就等着随时搬到她的新家去。焕焕每个周末都会问她:“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搬家?我好想就住到新家去。”
“宝贝,快了,等爸爸国庆节休假的时候我们就搬家。”
茯苓买了很多绿植和木炭放在新家里,每天都不辞劳苦坐公交去给新家通风做卫生,那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映照出她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偶尔微风轻拂窗帘,落在她的脸上,她突然有种极度的不真实感。这么漂亮,这么完美,这真的是她茯苓和又枚的家吗?她何其幸福,在32岁的年级就能够拥有她梦想中的家。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在9月14日晚上7点10分戛然截止了。
那天晚上,茯苓突然接到了路识秦的电话。
“茯苓,你在哪里?”
“陆总,你好,我在家里呀。”
“又枚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呀,他昨天就说单位有事要加班,昨晚就没回来。”
突然,茯苓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自己在发抖,站都站不稳了,她拿着手机跌坐在沙发上。
“哦,他刚刚跟我打电话说,你进货需要钱向我借20万。”
“没有呀,我进货没找他要过钱呀。路总,你千万不要相信他。”茯苓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她知道又枚一定又给她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了。
“路总,求求你,千万不要借钱给他,如果需要钱我会当面向您借钱。”茯苓赶紧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又枚的电话。
“程又枚,你在哪里?在干嘛?”
“我在......”
“快点告诉我。”茯苓咆哮着
“在金湘国际大酒店”
“哪个房间?”
“906号”
茯苓摔上门,她感觉到自己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了,可是她仍然小跑着往前走,一个不小心她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倒了,摔倒在地上。她感觉到嘴里有一股血腥味,随口吐出一口血出来。下午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刮起了大风,一会还下起了豆大的雨,雨点落在水泥地上,激起一阵阵的烟雾,狂风骤雨一瞬间让茯苓所熟悉的温暖的世界片刻间变得如此冷酷无情,雨点打在她身上生疼,她的心更疼。
就这样带着满身的泥水,十几分钟后茯苓才打上了出租车,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上了车,关上车门。司机问她:“美女,你去哪里?”
她憋了很久,方才微弱地说:“去金湘酒店。”司机看见她的模样,有点被吓住了,一路问她:“美女,你怎么了,有没有关系?”
茯苓不吭声,她的泪水早就和雨水混在了一块,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如虚脱一般,连说话和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到了金湘酒店,茯苓下车后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钱,也没有给司机车费,她身上的雨水打湿了金湘酒店大堂的地毯,大堂的服务生向她投来闻讯的目光。
茯苓用最快的速度上了电梯,找到了906房间,用脚踹门。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枚才慢悠悠地走过来开门。他一开门,茯苓差点撞到她身上。茯苓环视着这个房间,很大,对着床的是一台电脑,上面还在闪烁着一些绿色的数字,而电视里正在转播足球赛。她发了狂,用力抓住又枚的手,差点将自己的指甲抠到又枚的肉里,她瞪大眼睛盯着又枚的眼睛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又枚躲闪着她逼人的目光,嗫嚅着说:“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在赌足彩。”
“那你为什么向路识秦撒谎说我生意上要资金周转要找他借20万?”
“我赌球赌输了钱。”
“你输了多少?”
“输了有几十万。”
“你哪里来的本金?你不是一直说你没钱吗?装修我找你要钱,你一直说公司没分红,没钱。”
“不要本金,地下钱庄担保就可以赌。”
“那你到底输了多少?”
“现在我也还不知道,反正输了有几十万。”
茯苓发出一声爆笑:“哈哈哈,你真的胆子大,居然敢要地下钱庄担保去赌球,我看我们都疯了。”说着,她用力打了又枚一个耳光,将电脑砸了,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夺门而出。
雨越下越大,茯苓的身上没有一寸干的地方,她的思维也无比混乱,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一道闪电在她的头顶炸响,紧接是一道惊雷轰地一声,仿佛要将她所站的地方炸开一个洞让她陷进去。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狰狞的脸,扭曲而变形。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雨渐渐地停了,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冷,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倒下去,不用再有人世间的烦忧。可是在一阵泪光中,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那是焕焕,焕焕在拼命地叫着“妈妈,妈妈。”她突然一激灵,醒了,对呀,她还有个儿子,她儿子有个不靠谱的爸爸,她儿子在世界上只能靠她。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她倒是解脱了,但是她的儿子这辈子将永远无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