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拦路

马车还在继续向前行驶。花玄浅还在新奇地观察着热闹的街市。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发光一样。

就是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把景烨也迷住了，就好像里面有一束光一直吸引着景烨的目光。

景烨侧着脸将窗子的空隙全让给花玄浅，自己呢就盯着她的眼睛看。这双眼睛真的太漂亮了。

景烨越看越着迷，连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翘起。正当他看得出神之际，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咚！”一声，景烨的背用力地撞到了马车壁上。而花玄浅则是睁着一双眼，愣愣地被景烨护在了怀里。

花玄浅的鼻尖处嗅到了一些淡淡的檀香味，那若有若无的感觉甚是好闻。她心想大概是景烨身上的香味吧，于是她抬起头看着景烨，只见那人，眉梢微微挑起，厉声责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许是景烨的声音太冷，连车夫也是赶忙求饶认错，为自己辩解道是有人挡住了去路，不得不停。

确实是有人挡住了去路。外头已经响起了打骂声，是一个男子正揪着一个小乞丐的领子大声责骂。甚至还抡起拳头，用力地锤在小乞丐的身上。

那么大声的打骂声，景烨自然也听见了，他扶着花玄浅坐好后一撩帘子就下了马车。

他一下马车便瞧见，那个男子已经将小乞丐抡在地上。下一秒就要去踹那个小乞丐了。见此景烨赶紧上前阻止。

“住手。”景烨上前抓住那个小乞丐，将他护在身后不让那个男子再继续殴打他。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挡爷爷我做事。老子打个小叫花子怎么了？知道我是谁吗？别瞎搀和！”那个男子面目狰狞地指着景烨不分说由地就破口大骂。

这人确实嚣张，但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却都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想来此人也是经常在此作威作福惯了的。

景烨灵机一动，笑着问了一句，“哈哈哈，就凭你？你谁呀？说说呗。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呢。”

那男子一听这话，就像被踩着尾巴了一样，大叫一声跳起，“连我都不认识！也好意思来逛市集！听好了，我爹是这儿的市令官袁大人。”那男子顿了顿，又骂道，“还有啊，是谁准许你们行马车进市集的？”

市令官，是管理市集的一个小官。主要就是负责征收一些摊位费以及限制开市和闭市的时间。

原本王城的市集只有东市和西市两市。但是由于两市都离主城门太远，于是又新增了一个新市。也就是现在景烨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

其实也不能算做是市。因为这里也就是一条类似于商业街的地段。只是比商业街多了一些摆摊售货的小贩罢了。

按市的规矩，确实只能步行，或者牵着马匹步行通过。但是这里是新市，还没有颁布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更何况这里是原来的官道。是可以行马车和马匹的。

这个袁姓的男子大概是老爹刚刚做了官就开始在这一片地界作威作福了，尽管这个官职不大不小的。

景烨也没有同他多说废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市集恶意闹事该算何罪？”

景烨当然知道这个小小的官二代肯定会把他的老爹拿出来说事，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市令官是左相亲自提拔的，应当不会徇私枉法吧？”

那个袁姓男子只能被他的话一噎，挠挠头瞪着眼睛继续骂道，“那又怎么样！这个小叫花子去东西两市哪里不好！偏偏来新市里凑热闹！真是影响市容！再说了，你的马车行至新市也不妥吧！我看你年纪还小，小娃娃还是不要搀和这些事情的好！就算我爹没法说什么！你以为我大舅父不能治你得罪吗？”

大舅父？莫非他说的就是左相？难道左相提拔这个袁姓男子的爹做市令官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吗？要是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如此教子无方也配做这个市令官。

别说是你了，现在恐怕连你大舅父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左相提拔自己亲信为官，就这一点，在如今的宣宗帝面前就已经是大忌了。就算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现在左相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今日能叫自己人做市令官，难保明日就不会勾结党派，把朝中重臣笼络到自己门下。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再不敲打一番左相就要在朝中闹翻天了。

景烨皱了皱眉，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要先回去禀明父王才行。万一左相把证据都销毁了......

景烨只能当做不知其中关系，掏了一点银两将这个袁姓男子打发了。

袁姓男子收到钱袋子后，抬手掂了掂，这才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景烨身后的小乞丐这才小心翼翼地道了一声谢，“谢谢。害你失了银钱，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小乞丐低着头声音很小。景烨看着他和花玄浅差不多的身高，于心不忍，便拉着他要带他去看大夫。小乞丐身上全是乌青和伤痕真是可怜极了。

“不用的，很快就会好的。”小乞丐挣脱着景烨的手。慌乱间小乞丐的兜帽居然滑落了。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出。小乞丐身上很脏，只有这一头墨发干净又柔顺。

小乞丐抬起头，挽起自己的秀发再次将之藏入兜帽中。那一刻，景烨看清了小乞丐的脸庞。他的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看着还算清秀。洗干净应该也是个美人坯子。等等......清秀？原来......这个小乞丐竟然是个小姑娘吗？

景烨轻轻咳了一声化解尴尬，收回了手，不再碰她。

景烨朝车夫要了些银子给这个乞丐姑娘。他只给了二两银子怕给多了又引别的人惦记。本来景烨是怕她自己一个人不安全想送送她的，但是又被她拒绝了。

她说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乞丐，哪有什么安不安全的。

乞丐姑娘跑的很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景烨就回到了马车上，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在马车里景烨又将方才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边给花玄浅听。

之后花玄浅就问景烨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个袁姓男子绳之以法，“你不是储君吗？他爹的官职应该不算什么吧。”

“因为，他的大舅父是左相。”景烨摇了摇头。

“哦！懂了，要是现在就戳破，左相肯定就要找借口开溜了。你这么做是防止打草惊蛇。对吗？”花玄浅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手。

没错，花玄浅果然还是和师父一样聪明。

“恩，还有就是，还不知道左相到底还有些什么势力。像他这种高位要想连根拔起恐怕也没有这么轻松。所以也就只能先借此敲打敲打了。”景烨解释道。

于是，此时开始两人就如何将左相的势力连根拔起讨论了许久。正在他们谈论到关键的地方时，马车停了下来。这一次可不是有人挡住了去路而是到目的地了。

景烨和花玄浅一致决定下次一定要讨论个大概出来，然后把左相那个老狐狸踹下高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