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儿情窦初开,面皮儿薄,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犹豫了半天,终于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姐姐,康王世子,他定亲了吗?”
林雪怡并未多想,她还沉浸在“牙刷”的喜悦当中,看林念儿发问,便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康王世子李沐松的八卦。
“康王在雷音寺避世修行,久不闻世事。康王妃又对外称世子婚姻大事必须等康王亲自做主,因此世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但他有很多仰慕者,有的是寻常百姓家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待嫁姑娘,有的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官家小姐。要说其中比较突出的两位,便是七公主李凝珠和靖远候之女周惜若了。”
“七公主和世子不是堂兄妹吗?”林念儿心中奇怪,忍不住插话问道。
“寻常家族堂兄妹自然极少联姻的,但皇家历来看中血统,堂兄妹联姻更显尊贵,历朝历代都不乏结亲的例子。”
林雪怡看林念儿听得上心,便命丫鬟端上来几样茶点,打算边吃边讲,给这个不知世事的妹妹好好上上课。
“七公主和二皇子同为柔贵妃所生,是皇上和太后最疼爱的女儿。七公主从小便中意康王世子,京中人尽皆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和太后似乎没有赐婚的打算。”
林念儿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竖耳倾听,心中七上八下。
“周惜若是靖远候的掌上明珠,京城第一才女,风头堪比当年的康王妃,好像很得康王妃的喜爱。”
“至于其他人,要么门不当户不对,要么无才无名,自然是不用多提的。”林雪怡说完,方才注意到林念儿似乎怔怔出神,便有意无意地温言道:“念儿,我们的终身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信会有如意郎君的……”说着一张秀脸不自觉地红了。
林念儿故作淡定地称是,又与林雪怡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
晚上,林念儿坐在浴桶里,指尖玩弄着花瓣,一个人静默了许久。
他是康王世子,皇亲贵胄,将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而我只是从一品官员的私生女。
他美名远扬,才高八斗,万人倾慕。而我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书法很烂,画画一般,针线活和下厨就更别提了。
他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气宇不凡。而我中上之资,没有难忘的容颜,也没有傲人的身姿。
唉……
心仪一个人,也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是在这般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
我做些什么才能脱颖而出,为人称道,能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呢?
通过积累的古诗词以及接触过的先进政策和思想,获得才女的名声?可是我并不记得几首诗,也不敢提既领先于这个时代又能让世人接受的思想或政治主张。
也许我可以造冰,并制作出沙冰、冰激凌等各种甜点,在京城开几个店铺,一定很快风靡权贵世家。我还可以造玻璃,做出圆滚滚的透明玻璃球,因为罕见,在这个世界一定能价值连城。可是我只知道做冰用的是硝石,但是它长什么样,如何采取,便一问三不知了。至于玻璃,我就更不可能做出来。
那我还有什么能脱颖而出、一枝独秀的呢?
……
不知不觉,手脚的皮肤已经泡得起皱,屋外的明芳也一而再地催促道:“小姐,您泡了许久了,可要加热水?”“小姐,是时候起来了,小心着了凉。”……
林念儿轻呼一口气,她想通了。她可是背负着前世林奶奶的情、今生唐盈盈的爱活着,她要活的有价值,不白来世上走一遭。一个人,想要获得别人的爱之前,首先得自爱。
前世她想当一个作家,可惜还没开始动笔,睁开眼睛便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如今生活安定了,她想花些精力在自己的爱好上。孙四娘母女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要独立更生,不能完全依赖于林家而存活,她生为父亲的女儿,享受着他的呵护同时,也可以做些什么来回馈家族。
第二日清晨,林念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不施粉黛,眉目清秀,但却少了几分明丽,不能使人过目不忘。
“小姐,今天梳个什么发髻?”
“梳个简单的灵蛇鬓吧。”
明芳心灵手巧,几下就把头发梳好了,简洁大方,只用两枚小小的白玉兰花钿作饰。
林念儿从匣子里拿出眉笔,对着铜镜轻轻地画了两道远山眉,与眉心天生的一点小痣更显得相得益彰。她正是青春,皮肤雪白透亮,毛孔细腻,无需白铅粉,便只在两腮薄薄地抹了层胭脂。最后,她又用口脂稍稍点缀了红唇。
明芳明艺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姐不过是随手画了画,怎么就能这么好看呢?
明芳夸道:“小姐今日真漂亮。”
明艺更是惊呼:“小姐,奴婢看着,以为是仙女下凡了!”
林念儿微微一笑,也对今日的妆容很满意。
在荣庆堂,林母看到林念儿虽穿着如往日般素雅,却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貌美如花,不由得心生欢喜,感叹道:“念儿越来越标致了,不愧是我林家的孙女。”
林雪怡在林念儿耳边轻生道:“念儿,想不到你有这般好手艺,以后可要教教我。”
林雪碧则在姜氏旁边,盯着林念儿的脸道:“以前我只道大姐国色天香,今天看了二姐稍作打扮,原来也是个倾城倾国的。”
姜氏听了撇了撇嘴角。
林念儿笑盈盈地回道:“妹妹说笑了,母亲平日对我的穿戴格外大方,有了母亲的调教,我才敢学着打扮。”言下之意,是我好歹还是王氏名下的女儿,王氏平日对我也从无苛责。
王氏难得出声,回应林念儿:“我那里有几匹上好的布料,正适合你,改日给你做几身裙子。”
林念儿笑得更甜了,乖巧地称是。林雪碧不再言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生母只是一妾室,几年前已死,如今在姜氏眼皮子底下,想来日子也不好过。
林母对王氏和姜氏说道:“几个孙辈都大了,这亲事也该张罗了。”